陈岸在空中翻了个身，后背重重撞上一根钢梁。眼前一黑，嘴里泛起苦涩，喉间弥漫着血腥味。他抬手护住脖子，衣料撕裂，左肩裸露出来。
肩膀上有几道划痕，深浅不一，杂乱无章，却隐隐围成一个圈。此刻这片皮肤突然发烫，仿佛贴上了烧红的铁片。
他还未回过神，便看见马明远趴在地上，正用手撑着试图起身。对方袖口卷起一角，小臂内侧浮现出一块暗红色印记，像胎记，边缘参差不齐。那处皮肤也在变红，微微隆起，竟与他肩上的伤同时轻轻跳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谁也没有动作。
陈岸喘着气，下意识将腰间的声呐仪往怀里按了按。这东西一直挂在身上，爆炸都没能甩掉。可现在它自行亮起，屏幕上浮现波形图，随即传出一段录音。
“系统选择者，必有一战。”
声音低沉，带着南方口音。陈岸听出来了——是陈天豪。时间显示为1983年7月15日早上六点十七分，正是他穿越的那一刻。
他盯着马明远，手指紧紧扣住仪器。对方缓缓站直身体，脸上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你也有？”陈岸问。
马明远没回答。他抬起右手，在空中轻划三下。一道半透明的画面浮现眼前：蓝色背景，白色文字，界面简洁——和陈岸三年来每日所见一模一样。
【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深海潜水服x1】
陈岸脑中嗡地一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马明远。这个界面他太熟悉了，三年来每一次签到都靠它提醒。他曾以为这是独属于他的工具，是他活下来的依仗。
而现在，有人当着他的面，使用了同样的系统。
“你不信？”马明远收起界面，冷笑着开口，“你以为你是重生？我比你早三十年就知道这玩意儿的存在。”
“那你为什么不用它赚钱？为什么要走私？”
“赚钱？”马明远摇头，“系统不是用来发财的。它是筛选工具。每三十年选出两个人，投入同一个世界，让他们斗到最后。”
陈岸脑海中闪过测绘仪里的录音，还有员工卡背面的编码。所有线索终于串联起来。他并非偶然穿回过去，也不是侥幸获得了外挂。他是被选中的，和眼前这个人一样。
“所以你炸了冷库，就是为了引我进来？”
“我只是想看看你值不值得打。”马明远向前一步，“现在我知道了。”
远处警灯闪烁，扩音器传来命令：“所有人趴下！我们即将破门！重复，立即趴下！”
紧接着是水压泵启动的声音，低沉有力，地面随之震颤。
马明远纹丝不动，目光始终锁定陈岸。他知道警察快到了，但他毫不在意。
陈岸想要后退，右腿却被钢筋划破，动作迟缓。鲜血顺着裤管流下，黏在小腿上。
高压水枪喷出第一股水流，狠狠砸在冷库门上，金属框架扭曲变形。第二股更加猛烈，整扇门轰然倒塌，夹杂着碎片的水流冲进屋内。
货架倾倒，电线噼啪作响，刚窜起的火苗瞬间熄灭。烟雾与水汽交织，视线模糊不清。
陈岸被水流冲得踉跄几步，几乎跪倒。他伸手扶墙，却发现墙体松动，水泥块不断剥落。脚下地面裂开缝隙，海水从码头方向渗入，迅速积聚。
马明远也被水流逼退，但他站得极稳，一边整理西装，一边注视着陈岸。
“你弟弟陈大海，不是你亲弟弟。”他说。
陈岸猛然抬头。
“你以为你救了他们？其实你早就死了。原主那天溺亡，灵魂早已消散。你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用系统续上的命。”
“胡说！”陈岸怒吼。
“不信你可以查。”马明远笑了笑，“去最远的那个签到点，凌晨三点，海水最冷的时候。你会听见系统说话，不只是发奖励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脚下的平台发出一声闷响。一大块地板断裂，边缘开始下沉。
陈岸想跃开，腿伤拖慢了他的反应。刚迈出一步，脚下的混凝土彻底塌陷。
他坠了下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身体急速下落。最后一瞬，他看见马明远也掉了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依旧平静。
两人几乎同时砸入海中。
水很冷。
盐水灌进耳朵，原本就在流血的右耳顿时剧痛。他屏住呼吸，四肢张开稳住身形。海水浑浊，视野有限，只能勉强看见上方透下的一点微光。
他开始上浮。
游不了多久，眼角忽地掠过一道人影从旁掠过——是马明远，正朝另一个方向游去。那人动作娴熟，如鱼般滑入更深的水域。
陈岸停下，悬停水中。
他摸了摸左肩，那枚印记仍在发烫，热感直透骨髓。他在心中默念“签到”，毫无回应。
系统第一次没有回应。
他又试了一次。
依然寂静无声。
这时，怀中的声呐仪轻轻震动。屏幕亮起，自动播放一条新信息——不是录音，而是一串跳动的坐标，仿佛正在追踪某个目标。
他凝视那串数字，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马明远说的，可能是真的。
他不是第一个来的。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远处水面有动静，巡逻艇的探照灯扫过海面。有人喊话，海警已开始登岸搜查。
陈岸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坐标指示的方向潜去。
越往下，光线越稀薄。
肩膀上的印记越来越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