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的手掌贴在黑石门面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那扇门仿佛活物般微微震颤，吟诵声自缝隙深处涌出，节奏骤然加快，如同潮水拍岸，一波接一波冲击着神识。
他眉心一跳，逆灵钉在掌心剧烈震动，几乎要脱手飞出。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门内透出，直扑识海，带着腐朽与扭曲的气息，试图将他的意识拖入无尽回响的深渊。
白璃一步横移，挡在他侧前方，双手迅速结印。梦引丝自袖中疾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缠绕住那些音波般的咒力。她的双眸泛起微光，唇线紧绷，额角渗出细汗。
“撑住。”王沐阳低喝，体内混沌灵力轰然运转，顺着掌心灌入门缝。那一瞬，封印纹路亮起暗红光芒，随即崩裂出蛛网状裂痕。轰——！
巨门向内炸开，碎石四溅，狂风卷着陈旧的符文残片扑面而来。两人身影一闪，稳稳落于主殿之内。
眼前空间远比想象广阔，穹顶高悬，却不见光源，唯有地面浮现出无数残影。那些影子扭曲挣扎，有的跪地嘶吼，有的仰头怒骂，皆是昔日闯入者临死前的执念残留。空气凝滞，每一步踏下都像踩在粘稠的泥沼中。
王沐阳目光扫过中央高台，那里空无一人，可气息却越来越重，仿佛有座山岳正缓缓压来。
“不对。”白璃声音微沉，“他在等我们进来。”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龟裂，六道血纹自高台边缘延伸而出，构成一个倒置的星阵。黑气翻涌中，一道身影缓缓升起。
黑袍加身，面容隐于兜帽之下，仅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那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旋转的暗红漩涡。他立于台上，未动分毫，可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压迫感如铁幕压下。
王沐阳膝盖一沉，单膝触地，破墟刃插进地面稳住身形。白璃踉跄半步，指尖掐入掌心，靠疼痛维持清醒。
“终于来了。”黑袍人开口，声音像是多人同时低语，层层叠叠，令人耳膜生疼。“东玄灵域的蝼蚁，竟能走到这一步。”
王沐阳咬牙抬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藏到现在，就为了说这句话？”
黑袍人不动，却有一股气流托着他缓缓升至半空。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血色符印，形状诡异，边缘刻满扭曲文字。
“你们以为这是阴谋？”他声音渐高，“这是重生。当远古邪神归来，天地重归混沌，旧秩序尽数崩塌，才是新纪元开启之时。”
王沐阳盯着那枚符印，脑海中系统悄然启动命运节点指引。一行信息浮现在意识深处：【仪式核心——归墟之门，开启条件：朔月月蚀，祭品之血浸染九重阵眼】。
他心头一震，目光猛地锁定对方。
“所以你布下这一切，就是为了打开那扇门？”他缓缓站直身体，肩背绷紧，“可你凭什么认为，它醒来后会听命于你？”
黑袍人顿了一下。
那一瞬，大殿内的压迫稍稍松动。
“因为它早已沉睡太久。”他重新开口，语气却多了一丝异样，“而唤醒它的钥匙，就在你身上。”
王沐阳瞳孔微缩。
“混沌体，天生契合归墟之力。你的血，能激活最后一道封印。七日后朔月之夜，月蚀降临，正是仪式完成之时。届时，以你为引，邪神降世，万灵臣服。”
白璃猛然握紧梦引丝，尾尖轻颤：“你是想拿他做祭品？”
“不是想。”黑袍人缓缓抬手，指向王沐阳，“是必须。没有你的血，归墟之门永不开启；没有邪神，这世界只会继续腐烂下去。”
王沐阳冷笑更甚：“所以你现在不杀我，是因为我还活着更有价值？”
“聪明。”黑袍人低笑，“但你也该明白，逃不掉的。这座城堡只是起点，整个西冥魔域都在为那一刻准备。血魔宗、暗黑殿、九幽教……所有力量已汇聚于此。你摧毁的不过是外围守卫，真正的核心，才刚刚展现在你面前。”
他挥手，身后虚空中浮现出一幅光影图景：一座巨大祭坛矗立于深渊之上，九根石柱环绕，每一根都插着一具干枯尸体。中央门户封闭，表面爬满藤蔓般的黑色纹路，正随着某种频率微微搏动。
“那是归墟之门的投影。”王沐阳心中明悟。
“七日后，它将彻底开启。”黑袍人收回手，气息再度暴涨，“而你，将成为开启新时代的第一滴血。”
王沐阳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他缓缓拔起破墟刃，剑尖指地，“我没有选择。”
白璃皱眉，看向他。
“但我也没打算让你如意。”
话音落下，他猛然抬手，逆灵钉脱掌而出，直射高台。与此同时，体内混沌灵力疯狂涌动，竟主动激发血脉波动，引动体内精血加速流转。
黑袍人眼神一厉：“你想提前引爆仪式？！”
“不。”王沐阳冷声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的血现在就沾上阵眼，你会不会慌？”
逆灵钉撞上高台瞬间，整座星阵骤然亮起血光。地面残影齐齐抬头，发出无声呐喊。那扇投影中的归墟之门剧烈震颤，黑色纹路寸寸绽裂，似有某种存在正在苏醒。
黑袍人猛然抬掌，一道血墙凭空升起，挡住逆灵钉。但他身形微晃，脚下星阵出现一丝裂痕。
“够了！”他怒喝，气息翻腾，“你以为这点试探就能动摇大局？！”
“我不是试探。”王沐阳握紧剑柄，目光如刀，“我是确认一件事——你怕我乱来。”
大殿陷入短暂死寂。
黑袍人缓缓低头，看着脚下裂开的纹路，声音冷得近乎凝固：“你知道为什么非得是你吗？因为只有混沌体的血，才能精准引导归墟之力。若你提前献祭，仪式失控，邪神未醒，反噬先至，整个西冥都将化为焦土。”
王沐阳眯起眼：“所以你不敢让我死，也不敢让我太自由。”
“聪明。”黑袍人冷笑，“可惜，聪明人往往活得最短。”
他抬起手，掌心符印旋转，一股更强的威压倾泻而下。王沐阳闷哼一声，脚边地面寸寸龟裂。
白璃立刻上前半步，梦引丝缠绕手腕，准备强行切断对方与阵法的连接。
“不必白费力气。”黑袍人淡淡道，“这里每一寸土地都与归墟共鸣。除非你能斩断天地规则本身，否则——”
王沐阳忽然抬头，打断他：“你说归墟之门需要九重阵眼全部激活？”
“不错。”
“可我现在看到的，只有八具尸体。”
黑袍人眼神微动。
王沐阳嘴角扬起：“第九个祭品位置空着。是你还没抓到人，还是……根本没人愿意替你送死？”
大殿内，风声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