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灯皮的刹那，陈默的左眼测灵仪骤然发烫，单片眼镜边缘渗出一丝血线。
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向前一压，灯皮发出类似皮肤撕裂的闷响。
整条走廊的空气随之塌陷，仿佛被吸入灯腔深处。
林小棠的喊声卡在喉咙里，右手鳞纹暴涨，指尖渗出的血珠悬浮半空，逆着重力飞向灯焰。
秦月的手机屏幕炸出蛛网裂痕，直播画面定格在陈默的背影，弹幕却开始倒序滚动，字迹由红转黑，最终消失。
苏明远扣住枪柄，肌肉绷紧，却未开火。他看见灯焰内部浮现出一段极短的波形——与录音机中那段0.7秒空白完全一致。
灯灭。
黑暗吞噬一切，唯有录音机指示灯还在闪烁。陈默缓缓收回手，掌心留下一道纵向划痕，血未滴落，而是沿着皮肤纹理向腕部红绳汇聚。
“走。”他说，声音平稳，“去天文台。”
陈默在废弃公交站展开风衣内衬，布料上用银簪尖划出的刻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将剪报边缘的勒痕对准黄道十二宫起始点，银簪为轴，缓慢旋转。胎毛笔蘸血点在“天秤座”位置，血珠未散，反而微微震颤。
林小棠靠在锈蚀的站牌旁，右手蜷缩在衣袖中。她没说话，但呼吸频率与陈默手中星盘的转动节奏同步。
秦月低头看着手机，前置摄像头黑着，无法重启。
她尝试长按电源键，电路板发出轻微蜂鸣，屏幕闪出一帧画面：血月下，一座圆顶建筑的轮廓清晰可见，正是城市天文台。
“它认得我们。”她说。
苏明远检查配枪，弹匣推入时发出金属咬合声。他抬头看向陈默：“你确定是那里？”
陈默收起星盘，风衣内衬上的刻度随布料折叠消失。他将胎毛笔插入内袋，银簪尖的裂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1937年立春子时，天秤座位于天顶。”他说，“人皮灯笼指向‘归墟’，而‘归墟’不在天上，而在地底。”
天文台主厅穹顶布满划痕，玻璃表面刻着逆向排列的黄道带，起点为双鱼，终点为白羊。
星座仪静立中央，铜质赤经环锈蚀严重，指针指向南方偏东。
林小棠靠近控制台，右手从袖中伸出。透明皮肤下鳞片微闪，她将掌心贴在启动键上。
电流顺着她的手臂窜入仪器，发电机发出低沉嗡鸣，齿轮一格一格咬合，星座仪开始缓慢转动。
林小棠的动作似乎触发了某种隐藏机制，随着发电机的嗡鸣声，苏明远开始仔细检查仪器外壳，意外发现一处被磨平的铭牌，这引导了后续的深入探索。
指针扫过射手座、摩羯座、水瓶座……接近天秤座时，金属结构发出刺耳摩擦声。
指针猛然偏转，最终停在地下43.5度方位，基座发出持续震动。
苏明远蹲下，用战术匕首刮开底座铭牌。表面被磨平，但残留的刻痕显示制造年份为1936年。他掏出证物袋，将一小块铜屑封存。
“这个角度没有天文意义。”陈默站在仪器旁，左手按在赤经环上，感受内部齿轮的异常震频，“它不是在观测星空，而是在定位地脉。”
秦月举起手机，镜头对准观测窗。画面中，窗外血月被圆顶边缘切割成弧形，星座仪的影子投在地面，形成一个不完整的五芒星。
她按下录像键，屏幕突然闪烁，帧率下降。慢放回看时，发现指针在43.5度位置轻微抽搐，每0.7秒一次，与怀表波形完全同步。
林小棠再次靠近星座仪，右手无意识抬起。鳞纹蔓延至手腕，血珠从指尖渗出，滴落在仪器基座。血迹未流散，反而被金属吸收，顺着铜管渗入内部。
她的视线模糊。
幻象浮现：母亲身穿白大褂，站在同一台仪器前，手持记录本，笔尖快速移动。
背景广播播报着1987年新闻，日期为立春前夜。母亲抬头，看向观测窗，嘴唇微动，说了一句无声的话。
林小棠猛地后退，撞上控制台。她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右手鳞片开始渗血。
陈默立刻取出录音机，播放一段老旧磁带。母亲的声音传出，语气温和，讲述着黄道十二宫的运行规律。林小棠的呼吸逐渐平稳，幻象消退。
“她不是在观测。”林小棠喘息着说，“她在……记录某种变化。”
苏明远已拆开仪器外壳，撬开支撑梁护板。
内部结构布满灰尘，但一颗螺丝引起他的注意——表面刻有“c741”编号，与刑警队失踪成员的装备编号体系一致。
他用镊子取下螺丝，放入证物袋。近距离观察时，发现螺纹间隙残留着极细的纤维，颜色泛黄，质地类似皮革。
“这不是标准件。”他说，“材质也不对。”
陈默接过证物袋，对着月光观察。纤维在光线下呈现出微弱的脉动，像是仍有生命。
“人皮灯笼的骨架。”他说，“是同一来源。”
陈默将星座仪对准窗外血月，手动调整观测窗角度。月光透过玻璃，在仪器内部折射出一道光路，直抵主齿轮组。
光路触及齿轮的瞬间，观测窗玻璃泛起涟漪。一个人形轮廓缓缓浮现，女性面容逐渐清晰——周怀安的妻子。
她嘴唇开合，无声诵念。她诵念的内容与之前发现的0.7hz波形不谋而合，这似乎验证了某种信息的传递机制。
同时，在最后一瞬，她的左眼位置闪过一道纹路，竟与陈默左眼测灵仪的构造惊人相似。
秦月立刻拍摄，回放时逐帧慢放，唇动频率与0.7hz波形完全吻合。
“她在传递信息。”秦月说，“和灯笼一样。”
陈默迅速关闭主电源，齿轮停转，人脸开始消散。最后一瞬，她的左眼位置闪过一道纹路——与陈默左眼测灵仪的构造完全一致。
断电后，仪器残余电流在地面投出短暂星图。天秤座的位置被替换为一个复杂符号：双镜相对，中间嵌着一只闭合的眼睛。
苏明远盯着地面，突然开口：“c741的主人，是1987年失踪的刑警，负责调查‘阴阳客栈’命案。”
陈默没有回应。他蹲下，用银簪尖轻触地面投影。符号边缘的电流微微跳动，顺着簪尖传至手腕，红绳骤然发烫。
林小棠盯着观测窗，声音极轻：“妹妹刚才说……仪器在等执灯人。”
秦月低头看手机，录像仍在运行。画面中，观测窗的玻璃恢复透明，但倒影里，星座仪的指针仍停在地下43.5度，且指针尖端，正缓缓渗出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