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
某鸟下意识地微微张开红唇,再也无法掩饰脸上的震惊!
祁同伟竟然真的知道那位?
难道他和黄有隆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深厚?
刹那间,她从最初的半信半疑,转为彻底信服!
一定是这样!
否则一个远在汉东的小官僚,怎么可能洞悉黄有隆的真实背景?
要知道,黄有隆只会在最亲信的人面前,隐晦透露这一点!
望着她情绪剧烈起伏的模样,长期奋战在公安一线的祁同伟立刻意识到——此刻的某鸟,已经露出了破绽!
而在审讯过程中,一旦发现破绽,就必须步步紧逼,以强势姿态压上,直击要害,一击制敌!
“接下来,我说,你听。”
祁同伟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开口:“我很了解老黄这个人,他干这件事,绝对没经过鹏城那位的首肯。所以现在,他已经陷入绝境了!”
“陷入绝境?真有那么严重?”
某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引导发问,眉头紧锁,显然已开始为黄有隆的处境忧心忡忡。
“那是自然!你没在政坛待过,根本不懂京州城改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祁同伟半真半假地说道:“这里面牵扯到高层之间的博弈。而黄有隆作为鹏城那位的人,贸然介入,你觉得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话音落下,他便从容地闭上了嘴。
有时候,话不必说得太透。言多必失,留白反而更能激发对方的恐惧。
很多时候,人的崩溃,都是自己吓自己造成的。
而他刚才那番话,虚实交错,正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果然。
某鸟在反复咀嚼祁同伟的每一句话后,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浮现出难以遮掩的惊惶之色!
暂且不论她对黄有隆是否有真情实感,但相处这么久,这个出手豪阔的大老板早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化为泡影!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救有隆?!”
祁同伟感受到她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心中暗笑,缓缓说道:
“很简单,你登台亮相,先把现场局势稳住。至于有隆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接触了。”
“我们要看某鸟!”
“去你妈的!我还真信了改造办的鬼话!连这种事都敢骗我们,更别说拆迁款了!”
“对得起我们吗?!操!退票!”
京州大酒店门前广场,早已乱作一团。
烈日当空,无数市民顶着酷暑苦苦等待,却始终没能见到他们期待的身影!
在一些别有用心者的煽动下,群众的怒火彻底爆发!
这下可苦了在现场维持秩序的执勤民警!
“书记!群众情绪完全失控了,恐怕会演变成大规模踩踏或群殴事件!”
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怒吼后,马邦国缓缓放下了听筒。
他那张朴实如乡野农夫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
“岩石啊,你说那个演员怎么会突然罢演呢?”
马邦国不仅相貌像个老农,说话也含混不清,仿佛带着浓重的地方腔调。
陈岩石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扶正了警帽,语气凝重地说道:“书记,我认为这起事件绝非偶然,背后定有人蓄意挑事!”
“我建议立刻命令现场执勤的武警,将带头闹事的几人当场控制!这样才能维持秩序,确保文艺汇演顺利进行!”
马邦国浑浊的目光停留在陈岩石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你的提议,我不能接受。眼下正值换届选举的关键时期,省委和省政府反复强调,必须维护整体稳定。”
他用生硬的普通话回应,嘴里像是含着一口痰,声音模糊而滞涩:“事已至此,文艺汇演只能强行叫停,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说完,他挥了挥手,打断了陈岩石欲言又止的神情,目光转向办公桌上那部红色专线电话。
“喂,书记,我是马邦国。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
陈岩石只能默默看着马邦国与秦远方在电话中沟通,束手无策。
“祁同伟……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无力回天了啊……”
他望向窗外,眼神恍惚。
难道这场文艺汇演,最终只能以如此仓促潦草的方式收场?
若真是如此,改造办未来的路在哪里?祁同伟的前途又在何方?
一步错,满盘皆输!
……
“老黄啊,还是你高明,早让我安排几个人混进人群,在紧要关头煽动群众情绪。”
VIp观礼台上,文昌笑意盈盈,俯视着台下混乱的局面,对身边的黄有隆赞不绝口。
这样一来,省里的那些高层还能坐得住吗?
必定会紧急叫停演出,疏散激动的市民!
果然,这些走南闯北的大老板,手段都见不得光。
“都是些不上台面的小伎俩罢了,文董太抬举我了。”
黄有隆笑呵呵地回应,像极了一尊弥勒佛,双手轻拍圆滚滚的肚子,嘴上谦逊至极。
可那眯成缝的狭长双眼中,却掠过一抹冷意。
他是个商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商人。
他所追逐的,是极致的利益。而京州市城改项目,正是他觊觎已久的巨额财富!
根据他与那位的密谈,只要成功搅黄这场文艺汇演,重创改造办的声誉,他就能获得入场分羹的资格!
至于底下那些百姓,会不会在这场混乱中受伤甚至丧命?
那与他何干!
“哈哈哈!祁同伟,这次你还不彻底完蛋?!”
站在他们身后的侯亮平,眼中充满阴毒与快意。
亲眼看着祁同伟倒霉,这种痛快的感觉,简直比前晚还要爽!
不……不对。
侯亮平忽然想起前夜发生的事,脸色瞬间僵住。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总觉得那天晚上……也有点舒服?
他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臀部,那里仍传来深入骨髓的刺痛。
正因如此,他根本不敢坐下。整座VIp看台,唯有他一人笔直站立,格外扎眼!
黄有隆闻声回头,瞥见侯亮平怪异的姿态,眉头微皱。
淡淡笑道:“呵,文董啊,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懂规矩,大人们坐着,他偏要站着显摆。怎么?莫非觉得自己身份特殊?”
“嗯?”
文昌瞥了身后一眼侯亮平,面色骤然阴沉,厉声喝道:“黄总正在跟你说话,你耳朵没听见吗?还不快坐下!这种场合是你能出风头的?”
“我……”
侯亮平脸色瞬间煞白。
坐下?
他何尝不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