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触腕如同失控的攻城锤,朝谢白晓横扫而来!
谢白晓掏出所剩无几的高爆音震弹,五指拧紧,直接捏爆。
强烈震荡从掌心迸发,瞬间覆盖全身,纵使肉身强悍,他也不由闷哼一声。
然而,本该朝谢白晓扫来的触腕却不知为何突然偏离了方向。
果然,没了主体的感知,剩余的次级神经仅能依靠本能感知水体震动。
借助震荡余波,掩盖自身动向的间隙,谢白晓立即启动隐形模式,将自身完全融入深海。
‘好了,接下来……’他凝眉思忖着。
留给他的选项有两条:
一:彻底摧毁面前超兽的所有神经节,注入抑制剂后完整带回去。
二:直接割取重要部位当战利品,即刻返回。
唯一值得思考的是——考核内容所描述的:“抓到任意一只一阶超兽回船。”
到底以什么标准评判?
需要完整躯壳吗?
带回躯壳是否也是考核的一环?
而且……
谢白晓抬头望向无边黑暗,“我还来得及吗?”
迟则生变!他所在的区域可不是什么安全地点。
谢白晓当机立断,质量控制,推进引擎全功率开放,在黑科技的加持下,他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加速到1马赫。
在依靠水体震动感知物体的触腕面前,此刻,他就是真正的幽灵。
精巧避开触腕挥舞卷起的乱流,谢白晓冲向此行的目的地——那张布满层层利齿、如深渊般的巨口。
伫立于口器内部,仿佛踏入了一个由刀剑构成的世界。
放眼望去,寒芒毕露的利齿如丛林般密集排列。若不是主体神经已被摧毁,任何闯入此处的生物都会在瞬间被绞成碎片。
而此时,这却是巨兽身上最安全的地方。
战术目镜中的生物电信号逐渐活跃,爆炸造成的空腔正以惊人的速度再生着,若不加以抑制,不出半个小时,一只完好无损的巨兽将再度重返海渊。
谢白晓提出髄蜃短刃向内部切去。短刀入肉,手感无比生涩。
他皱眉,忍痛再次开启高频振动模式。极致的锋锐需要付出巨大的耐久消耗,即便是用髄蜃骨鞘特制的短刃,也难以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
“必须加快速度。”谢白晓自语道,“希望储能器官没有被破坏。”
要论超兽身上最具价值的物品,除了易于加工,具有独特特性的攻击部位,另外一项便是它的储能器官。
根据奶奶所授的经验,一般这种巨型超兽的储能器官只会在一个位置——全身正中心。
随着血肉通道不断深入,通道入口再生的血肉逐渐粘合,如门帘般彻底关闭。
嗯?
行至半途,谢白晓停下脚步,一种超越五感,来自生命本源的诱惑从上方肉壁传来。
放弃跟随战术目镜上的结构图,谢白晓果断出刀向着这股诱惑源头挥去。
肉色骤然转变,雪白如膏脂的柔嫩组织出现在眼前,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雪濡膏……”谢白晓轻声道。这种在一阶超兽中常见的储能物质,曾经一克就让他倾家荡产。
但此刻,面对这价值连城的宝物,谢白晓却置若罔闻。短刃无情地劈开雪白的肉质,在翻飞的血肉间,一道道金色脉络逐渐显现。
“嘶——!”
当看清脉络源头的那一刻,谢白晓双目圆睁。
由雪濡膏高度凝结晶化而成的雪濡晶中央,封存着一枚琥珀色灵液,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原始母液!它竟然精炼出半滴原始母液!”
天大的馅饼差点将他砸晕。但下一秒,残酷的现实让他瞬间清醒——他根本没有能封存原始母液气息的特殊容器!
一旦将这宝物带离超兽体内,方圆千里内的所有超兽,无论强弱,都会蜂拥而至。
……十死无生!
无论再怎么贪婪,他还是想不出一丁点能活着出海的可能。
“等等。”
“任务说要带一只超兽回去。”
谢白晓目光在原始母液上来回打转,一个绝妙的点子浮现在脑海。
……
与此同时,血食者号上。
“来,打个赌吧。”吕平安兴致勃勃地比划着一个三角形手势,“赌这个家伙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尘艾歌挑眉思忖,“下去的蛮果断的,以他那种怕死的性格应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吧。”
“切,没意思。”
吕平安瞬间变脸,连摆手的动作都变得有气无力。
“呦,瞧你这反应,他真能活着回来?”
“是啊——,是啊——。”吕平安拖长语调敷衍道。
“讨……”
吕平安懒散的神情瞬间一个激灵,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快板。
“唉~!话说从前有那么一个叫吉九的年轻人啊。”
“行了行了,别耍宝了。”尘艾歌当即打断吕平安的施法,“他从哪来,要到哪去,这种无关己身的小角色的故事,如果不是闲的蛋疼的人,谁会愿意为它驻足?”
吕平安手腕一抖,快板清脆作响:“尘小哥此言差矣!那吉九虽是无名小卒,可谁不是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今日过路的乞儿,说不定是明日救世的英雄。正是这芸芸众生的故事,才织就了人间万千气象。若人人都只盯着天上明月,谁来看这人间烟火?”
“哈哈。”尘艾歌嗤笑一声,“或许尘埃中会开出花来,可哪有什么人人望月,只不过是专注于自身,自己的路都道阻且长,哪还有闲情去听旁人故事?”
他指尖轻抚杯沿:“吕平安,你口中的人间烟火,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吕平安罕见地收起笑容,正色道:“你,看得到头吗。”
尘艾歌微微一怔,记忆中那块斑驳的灰红色外墙突兀浮现在眼前。
往事种种如烟云似幻,曾经的落魄仿佛只是一场旧梦。
他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细腻白皙如凝脂,但中指因常年执笔形成的茧子已然消失,小指背上被蚊虫叮咬留下的红点不复存在,幼时不小心划破指腹留下的疤痕也无影无踪。
“过去很久了吗?”
“很久……
很久了吗?”
“久到……已经忘记当初的那个一眼望得到头,毫无希望的……?”
埃尔宾樱唇微张,却没有半分声响。她转头凝视吕平安,眼中带着询问。
‘嘘!’
吕平安将食指轻按唇上,那双总是弯成月牙的眼睛此刻依旧带着笑意,只是眼底深处仿佛沉淀了千年的古井,幽深静谧,不见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