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靠在艾蕾娜肩上，手指还贴在空间戒指表面，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风语之境的感知断断续续，跟卡顿的直播似的。
“还撑得住？”艾蕾娜低声问，指尖轻轻搭上他手腕，一缕月光魔力缓缓渡过去。
“死不了。”他咧嘴，“就是感觉脑子像被洗衣机甩过，嗡嗡的。”
朵朵蹲在旁边，小手贴着戒指边缘，眯眼感应：“爹爹！人鱼姐姐心跳稳了！血也不流了！她像冬眠的小海豹，就差打呼噜了！”
周佳威松了口气，慢慢直起腰，“那就行。这戒指空间虽大，但活物放久了容易魔力失衡，得尽快送她回去。”
艾蕾娜挑眉：“直接瞬移不就完了？省事。”
“深海压力是水蓝星马里亚纳海沟的三倍，她鱼尾刚止血，你让人家一进去直接爆浆？”他摇头，“再说了，人鱼族结界认血统不认脸，贸然闯进去，咱仨都得被当成入侵者围殴。”
朵朵一拍手：“那就开救护车！”
“救护车？”
“对啊！空间泡泡当担架，风系当推进器，我当导航！”她蹦起来，“爹爹你不是最会搞发明了吗？上回用风系给我的小熊吹风机，它现在都能飞着撒尿了！”
艾蕾娜嘴角抽了抽：“……你给玩具熊加了什么？”
“高科技。”周佳威一本正经，“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泡泡模拟深海环境，别把她二次压伤。”
他盘腿坐下，掌心缓缓凝聚空间之力，银光微闪，一个透明球形水膜从戒指出口缓缓拉出，像吹泡泡似的，轻柔地将那颗包裹着伊莎贝拉的水泡整个包住。
“成了。”他低声道，“外层是空间结界，内层是水系保湿膜，中间加了风系缓压层，三重保护，比月子中心还讲究。”
艾蕾娜冷笑：“你连孩子都没生过，懂什么叫月子中心？”
“我看过苏婉的母婴杂志。”他理直气壮，“c罩杯喂奶姿势那页我都背下来了。”
朵朵捂耳朵：“爹爹闭嘴！我在长身体！”
水泡缓缓升空，像一颗漂浮的水晶球，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周佳威单膝跪地，双手贴住水泡底部，风系魔力如轻纱般缠绕四周，推动它缓缓向远海移动。
“走你。”他轻声道，“幻星界首辆‘空间泡泡救护车’，正式发车。”
水泡平稳前行，离岸越来越远。
突然，里面那道蓝宝石般的鱼尾轻轻抽搐了一下，水膜一阵震荡，差点破裂。
“糟！”周佳威立刻双手加力，空间之力瞬间加固外层，“别慌，我在！”
他贴着水泡，声音放得极软：“伊莎贝拉，听得见吗？别怕，你现在很安全，我们正送你回家。”
水泡内，伊莎贝拉缓缓睁眼，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些。
她嘴唇动了动：“你……是谁？”
“周佳威，朵朵的爹，艾蕾娜的……嗯，战友。”他笑，“你记得吗？你卡在礁石里，我把你捞出来的。”
她睫毛颤了颤，指尖轻轻贴上水膜内壁。
周佳威隔着水泡，掌心对上她的手印。
隔着一层透明水膜，两人的掌心相对，像在玩小时候的“玻璃手印”游戏。
“这泡泡……”她声音微弱，“像我家的水晶宫……你会魔法？”
“一点点。”他笑，“主要是为了救你，临时赶工的。”
“你不怕我吗？人鱼会魅惑人类……”
“你都快晕过去了，哪还有力气魅惑？”他轻哼，“再说了，你哭得那么惨，跟被抢了棒棒糖的小孩似的，谁忍心怕你？”
朵朵在岸上叉腰：“就是！我爹爹可是连蟑螂都敢徒手抓的猛男！”
艾蕾娜淡淡道：“上次你尖叫着跳上沙发的人是谁？”
“那是突袭战！”周佳威辩解，“战术性撤退！”
水泡里，伊莎贝拉忽然轻轻笑了，像海浪拂过贝壳。
“你……和传说里的不一样。”她低声道，“人类……都很凶，会抓我们去做标本……可你……”
“可我是个好人？”他挑眉。
她点头，指尖在水膜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你救了我……你会吃人鱼吗？听说人鱼肉很补……”
“不吃。”他斩钉截铁，“我连鱼香肉丝都分不清是不是真鱼，哪敢吃你？”
“那……你会把我关起来吗？像故事里那样，用魔法锁链锁住，天天听我唱歌？”
“你想多了。”他笑，“我家里已经有个天天唱歌的——朵朵洗澡时能从《孤勇者》唱到《学猫叫》，耳朵都快起茧了。”
朵朵抗议：“我那是艺术！”
艾蕾娜看着水泡里那对隔着水膜相望的手，忽然道：“你对她太温柔了。”
“伤员就得温柔点。”他没回头，“你看她那小脸，白得跟纸一样，再凶一句就得哭。”
“你对谁都这么温柔。”
“那不然呢？板着脸说‘你快死了，抓紧时间交代遗言’？”他笑，“再说了，她可是朵朵捡的第一个‘海底限定款公主’，不得好好伺候？”
水泡继续前行，离人鱼领海越来越近。
忽然，前方海面泛起一圈幽蓝波纹，一道半透明的结界缓缓升起，像巨大的水墙，挡住去路。
“到了。”艾蕾娜道，“人鱼族领海结界，无血统者禁止入内。”
朵朵一跺脚：“砸开它！我爹爹的空间拳能打穿山！”
“闭嘴。”周佳威瞪她，“这是人家的家，不是副本boSS门！得讲礼貌。”
“讲礼貌？”艾蕾娜冷笑，“你打算敲门？‘你好，我是来送人鱼的，请开门’？”
“差不多。”他眯眼，“她们认血统，那咱们就用血开门。”
他指尖轻划，从水泡边缘取下一滴伊莎贝拉的银血，轻轻托起。
风系魔力卷着血滴，缓缓融入海水，顺着洋流飘向结界。
一秒。
两秒。
结界忽然微微震颤，幽蓝波纹荡开，一道缝隙缓缓裂开，仅容水泡通过。
“成了。”他松了口气，“高科技不如一滴血。”
水泡缓缓滑入结界，最终在一片珊瑚礁群中轻轻停住。
周佳威双手一收，空间之力缓缓撤去。
水泡无声破裂，伊莎贝拉的身体被温和洋流托起，缓缓下沉。
她回头，最后看了他一眼。
夕阳下，她的绿发如海藻飘荡，蓝眸清澈，唇形微动。
周佳威读出了那句话。
“谢谢。”
他笑了笑，抬手挥了挥。
下一秒，伊莎贝拉被一道深海暗流卷走，身影迅速消失在幽蓝深处。
朵朵跳脚：“她走了！她走了！我还没合影呢！”
艾蕾娜瞥他：“你救了人鱼皇女，不怕她以后带兵打上门？”
“她要是敢，我就让她唱《学猫叫》赎罪。”他耸肩，“再说了，我可是她第一个陆地救命恩人，按童话剧情，这不就该——”
“该什么？”艾蕾娜眯眼。
“该……送颗夜明珠当谢礼？”他干笑。
朵朵突然拽他袖子：“爹爹！她留东西了！”
他一愣：“什么？”
朵朵指向海面——
水泡破裂的地方，漂浮着一片蓝宝石般的鳞片，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周佳威伸手一招，鳞片随风飘来，落在掌心。
触感温润，像一块小小的暖玉。
“这是……”
“人鱼的信物！”朵朵兴奋，“传说中，人鱼只会把鳞片留给最重要的人！”
艾蕾娜冷笑：“也可能是脱皮。”
“你不懂！”朵朵抱臂，“这是‘恋爱脑’初期症状！她看爹爹的眼神，跟看发光果一样亮！”
周佳威摸摸鼻子：“别瞎说，人家才刚醒，哪来那么多想法。”
“她都把鳞片留下了！”朵朵瞪眼，“这可是能召唤她的！下次你想听人鱼唱歌，直接烧鳞片就行！”
“烧了不就没了？”他哭笑不得。
“你可以留着当书签！”她理直气壮。
艾蕾娜忽然伸手，将那片鳞片轻轻夹在两人掌心之间。
“既然救了，就别想甩手不管。”她盯着他，“她要是真找上门，你得负责。”
“我什么时候不负责了？”他笑，“你看我连朵朵的幼儿园手工作业都帮忙做。”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朵朵是你女儿。”她靠近一步，呼吸拂过他耳尖，“而她……可能会变成你女儿的‘妈’。”
周佳威一僵。
“啥？”
朵朵立刻举手：“我同意！人鱼妈妈会唱歌！还能教我变鱼尾！”
“你们俩别凑热闹！”他头大，“她才见我一面！”
“可她记住了你。”艾蕾娜低声道，“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是你伸出手。这种记忆，比一万句誓言都深。”
周佳威低头，看着掌心那片温润的鳞片。
海风拂过，带着咸湿的气息。
他忽然觉得，这趟海边救援，好像不只是救了一个人鱼。
更像是，推开了某扇门。
一扇他还没准备好面对的门。
“我累了。”他揉太阳穴，“先回家，洗澡，睡觉，忘掉今天的事。”
“忘不掉的。”艾蕾娜挽住他手臂，“你救了她，她就不会放过你。”
“我可没想让她‘放过’我。”他笑，“我只是……不想让朵朵再多一个妈，搞得我天天要调解‘谁做的饭更好吃’。”
朵朵叉腰：“我支持人鱼妈妈！她做的海鲜粥肯定比精灵妈妈的草药汤香！”
艾蕾娜眯眼：“你再说一遍？”
“我说——”朵朵刚要喊，被周佳威一把捂住嘴。
“回家！”他拖着俩人就走，“再吵，今晚都别吃饭！”
三人身影渐行渐远。
海面恢复平静。
只有那片蓝宝石鳞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像一颗，悄悄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