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灵顿基地的媒体发布厅里，闪光灯亮得像白昼。
杰克·格拉利什，这位身价五千万英镑承载着全英格兰希望的“摇滚甜心”，正意气风发地举着那件传奇的曼联7号球衣。
他的发型纹丝不乱，笑容自信迷人，配合着他那总是微微下撇的嘴角，散发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巨星气质。
高仇向就坐在他的身边，像一个成功推出了自己厂牌下顶级偶像的幕后教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标准化微笑。
他心里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五千万镑，换来一个户口本顶星，还把对方更衣室搅得天翻地覆，顺带白嫖了一个未来的国门苗子……”
“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转会小天才！”
发布会的气氛热烈而和谐，记者们的问题也充满了善意，彩虹屁一个接一个。
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
然而，就在高仇向享受着这种运筹帷幄的王者快感时，他放在口袋里的私人电话突然疯狂地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上，是弗伦基·德容的经纪人。
高仇向眉头微皱，跟旁边的伍德沃德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无声息地从侧门溜了出去，找了个安静的走廊接通了电话。
通常情况下，这位荷兰金牌经纪人找他不是汇报德容最近又加练了，就是讨论下个赛季的训练计划，语气永远是那么平稳、专业，如沐春风。
但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促，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他无法抑制的……兴奋？
“高！出事了！”
高仇向的心里“咯噔”一下。
“出什么事了？弗伦基受伤了？还是你在阿姆斯特丹的自行车被人偷了？”
“比那严重一百倍！”经纪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进行某种地下交易，“巴塞罗那！巴塞罗那刚刚联系了我！”
“哦？”高仇向的语气依旧平静，“他们想买我们哪个青训小孩？还是想租借菲尔·琼斯去当吉祥物？”
“不！是弗伦基！”
经纪人几乎是吼了出来，然后又迅速压低声音。
“他们那个新上任的主席，疯了一样！他把‘不惜一切代价，带回属于诺坎普的弗伦基·德容’，作为了他竞选时对全世界球迷许下的头号承诺！这已经不是一笔转会了，这是政治任务！”
“所以，他们准备了一份……一份我们……或者说，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报价！”
高仇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头，经纪人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报出了那个数字。
“一亿五千万……欧元！”
“而且，他们还承诺，可以在这笔交易中，附带拉玛西亚青训营里任何一名球员的所有权，任曼联挑选！”
“高……这……这是在抢劫啊！”
高仇向沉默了。
一亿五千万欧元，外加一个拉玛西亚的彩票大礼包。
这已经不是报价了。
这是巴塞罗那用尽全部力气，挥向老特拉福德的一记金锄头。
刚刚还沉浸在五千万搞定格拉利什的得意中的高仇向，瞬间感觉自己像个在华尔街巨鳄面前炫耀自己刚抢到超市打折鸡蛋的家庭主妇。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知道了。”
他平静地挂断了电话，然后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回了新闻发布厅。
在发布会剩下的时间里，他依旧对答如流，风度翩翩，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一场堪比西伯利亚寒流的风暴正在疯狂酝酿。
弗伦基·德容！
那可是他这套抽象流传控战术的绝对核心，是球队的心脏，是大脑，是节拍器！是他在输给利物浦后，从一片废墟中找到的那个能够支撑起整个重建计划的唯一基石！
哈兰德是终结者，但没有德容的梳理和推进，哈兰德就是一杆没有子弹的狙击枪。
卖掉德容？
那等于亲手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装在一个精美的礼盒里，快递到西班牙去！
发布会一结束，高仇向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拿起内线电话，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让弗伦基·德容，现在，立刻，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
几分钟后，德容敲门走了进来。
这位在球场上永远从容不迫闲庭信步的荷兰中场，此刻的脸上却写满了歉意、挣扎和一种少年般的无措。
“头儿……”
他刚一开口，声音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高仇向没有让他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x光一样，似乎想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巴塞罗那来找你了，对吗？”高仇向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
德容的头垂得更低了，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是的，头儿……我的经纪人刚刚……都告诉我了。”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高仇向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德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痛苦的纠结。
“头儿，我发誓，我爱曼联！我爱这里的一切！是你，把我从一个只会安全回传的球员，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中场核心！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感觉像在天堂！”
他先是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和忠诚，但紧接着，一个转折词让高仇向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但是……”
“那可是巴塞罗那啊……”
德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向往。
“那是我……我们每一个荷兰踢球的孩子，从穿上第一双球鞋开始就梦想的地方。那是约翰·克鲁伊夫走过的地方，那是我们足球哲学和信仰的圣地……”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教练……我的脑子……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