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第九层，眼前的景象让凌尘微微一怔。
这里既非意境的领域，也非演武场的空间，而是一座极其古朴、简朴的石殿。石殿不大，四周墙壁光滑如镜，刻满了无数细密、古老、蕴含无尽剑道至理的符文，它们如同星辰般缓缓流转，散发出浩瀚如海的剑道威压。
而在石殿的中央，没有任何守关的傀儡或镜像，只有一道背对着他的、模糊不清的虚幻身影。
那身影仿佛由无数跳跃的剑光凝聚而成，看不清面容，感受不到具体的气息，却给人一种仿佛面对整座剑塔、乃至面对古剑宗万载剑道传承本源的感觉。它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剑”的化身，是“道”的显化。
当凌尘的目光落在这道身影上时，它缓缓地……转了过来。
依旧没有面容，只有一双仿佛由纯粹剑意构成的、清澈如同秋水、却又深邃如同星渊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凌尘。
没有杀意，没有敌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下一刻，那道虚幻的身影，对着凌尘，缓缓地抬起了手指。
仅仅是一指抬起，凌尘却感觉整个石殿、不，是整个剑塔第九层的所有剑道规则、所有符文蕴含的意境，仿佛都凝聚在了那一指之上！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抵御、无法理解的“剑意”瞬间降临！
这并非杀戮，并非守护，并非幻心，并非万剑，也并非寂灭……它仿佛包容了这一切，又似乎超脱了这一切。它是最简单的一剑，也是最复杂的一剑；是起点，也是终点；是万物，也是虚无。
在这一指面前，凌尘感觉自己所有的手段、所有的神通、所有的道境领悟，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他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仿佛面对的是整个天地大道本身！
这是超越了金丹层次理解的一剑！是真正触及剑道本源的一剑！
“无法抵挡……”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凌尘识海中的龙族战魂却发出了不甘的咆哮！混沌龙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将他从那种近乎道化的沉沦边缘拉了回来！
“不！纵然是大道之剑，我亦要见其锋芒！”
一股不屈的意志从凌尘心底勃发！他知道，这一指他绝对接不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只能束手待毙！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所有攻击的念头，甚至放弃了思考如何应对。他只是全力运转《混沌龙神诀》，将自身对混沌、对寂灭、对守护、对之前所有剑意考验的感悟，毫无保留地凝聚起来，不是去对抗，而是去……感知！去理解！去烙印！
他将自己的全部心神，化作了一面纯粹的“镜子”，映照向那蕴含无上剑道的一指！
“嗡——！”
当那虚幻身影的一指，即将触及凌尘眉心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
凌尘的“心神之镜”中，倒映出了那无法言说的一剑的亿万分之一奥秘！那是一个无比复杂、却又无比简洁的剑道符文，是无数剑意规则的源头与总纲！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甚至无法理解其万分之一，但那一瞬间的接触，如同在他道心上狠狠烙印下了一个痕迹，为他未来的剑道之路，打开了一扇遥不可及、却又真实存在的大门！
指影消散。
那虚幻的身影也随之缓缓淡去，最终化作点点流光，融入四周墙壁的符文之中，消失不见。
石殿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凌尘站在原地，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身体微微颤抖。刚才那一瞬间的心神消耗，远超之前所有战斗的总和！但他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难以抑制的、充满震撼与喜悦的弧度。
他……看到了！
虽然不懂，但他看到了更高处的风景！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与沧桑。他感觉自己的道心经过这最终一剑的“洗礼”，变得更加通透、更加坚固。
“咔嚓。”
一声轻响，石殿前方，原本封闭的墙壁缓缓升起，露出了后面一条通往塔外的通道。柔和的天光照射进来。
同时，一道金色的光符自虚空凝聚，缓缓飘落到凌尘面前。光符之上，只有一个凌厉的“壹”字！
剑塔第九层，通过评价——甲上！位列第一！
凌尘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荡的心绪，收起那枚代表无上荣耀的金色光符，迈步走出了通道，重见天日。
当他身影出现在试剑峰顶，出现在那巨大光幕最顶端，名字后面闪烁着耀眼的“九”和“甲上壹”的评价时——
整个试剑峰，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旋即，如同火山爆发般，震天的哗然与不可思议的惊呼声，冲天而起！
“九层！甲上壹！他闯过了第九层！”
“凌尘！是月华剑宗的凌尘！他超越了叶无痕！超越了周衍！”
“天啊！古剑宗剑塔设立以来，能在金丹期获得‘甲上’评价者，屈指可数！他竟还是第一！”
“此子……逆天了！”
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那道刚刚从塔内走出、气息内敛却仿佛带着某种无形光环的青衫身影之上。
月华剑宗席位，古墨长老一向古拙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动容之色。司徒皓脸色铁青，拳头紧握。雷震瞪大了眼睛，满是兴奋与战意。云婉卿掩口轻呼，美眸中异彩连连。就连一直冰冷的萧冰月，也首次将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凌尘身上，冰封的眼底，波澜涌动。
高台之上，古剑宗宗主剑无涯的目光也落在了凌尘身上，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
凌尘，这个名字，伴随着剑塔登顶、甲上第一的评价，如同最璀璨的星辰，在这一刻，彻底照亮了整个北境天骄论剑的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