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林万骁和夏宁宁商量着去新开的美术馆看看，私人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王德标。
“林主任！我和陈亮到省城啦！”王德标的大嗓门隔着电话都震得人耳朵发麻，“在省委党校培训一周，今天休息，想来看看您！”
林万骁看了眼夏宁宁，她会意地点头微笑。他对着电话笑道：“好啊，中午我安排地方，等会儿给你地址。”
林万骁特意预定了一家离省委党校不远、装修雅致但不算扎眼的私房菜馆。
选好后，把地址发给了王德标。
中午，当他和夏宁宁走进包间时，王德标和陈亮已经等在那里了。
“林主任！夏老师！”王德标一见他俩就激动地站起来，声音洪亮得整个包间都在响。相比起来，陈亮就显得拘谨得多，跟着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
林万骁打量了一下两位旧部。王德标比在青桥时更胖了些，脸色红润，看来那个分局长当得挺滋润。陈亮却显得清瘦了些，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
“坐坐坐，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林万骁招呼他们坐下，顺手把菜单递过去，“看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点完菜，王德标先打开了话匣子：“林主任，您现在可是省里的大领导了！我们在下面经常看省纪委的通报，每次看到您办的案子，大家都说还是咱们老领导厉害！”
林万骁摆摆手：“什么大领导，都是为人民服务。你们在下面干得怎么样？”
这一问，两人顿时都沉默了。王德标先叹了口气：“唉，别提了。我这个分局长当得憋屈！现在县里情况复杂，新来的公安局长要用自己人，我们这些老人处处受排挤。”
陈亮也跟着诉苦：“我在开发区更难。自从您调走后，新来的领导全盘否定原来的规划，我提的产业升级方案都被压着不批。说是要‘慎重研究’，都研究大半年了！”
服务员上来菜，林万骁示意边吃边聊。他给两人各夹了一筷子菜，这才缓缓开口：“这些困难，我多少能理解。在纪委这段时间，我见过太多类似的案例了。”
王德标眼睛一亮：“林主任，您能不能...帮我们说句话？您现在是省里的领导，下面肯定给面子...”
林万骁放下筷子，表情严肃起来：“德标，这个忙我不能帮。”
王德标顿时蔫了，陈亮也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是，”林万骁话锋一转，“我可以跟你们分享一些在纪委工作的体会，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他喝了口茶，缓缓道：“我经手过很多案子，发现一个规律：那些最终出问题的干部，往往都是从一些小事开始放松要求的。有的是因为觉得自己被排挤，就想另寻门路；有的是因为抱负难展，就动了歪心思。”
王德标和陈亮都认真听起来。
“你们现在的困境，我理解。但是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守住底线。”林万骁语气诚恳，“德标，你说新局长排挤老人。那我问你，你分内的工作做好了吗？该坚持的原则坚持了吗？”
王德标想了想：“工作当然做好了，就是...”
“就是觉得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是不是？”林万骁接话道，“在纪委看过太多这样的案例了。有的人觉得受了委屈，就开始放松要求，最后一步步滑向深渊。你们要记住，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谁也动不了你们。”
他又转向陈亮：“你的产业升级方案很好，但要讲究方式方法。新领导来了，要不要先了解一下他的施政思路？找到共同点，循序渐进地推进？非要硬碰硬，再好方案也难通过啊。”
陈亮若有所思地点头。
“在纪委工作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慢就是快。”林万骁继续说道，“德标，你说新局长用人唯亲，那你有没有想过主动向他靠拢？不是让你们阿谀奉承，而是用实际行动支持他的工作？只要是对事业发展有利的，配合一下又何妨？”
王德标挠挠头：“这个...没想过。总觉得他是来夺权的...”
“格局要打开。”林万骁笑道，“在纪委见过太多因为内斗两败俱伤的案例了。你们要是能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谁还能排挤你们？”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林万骁结合自己在纪委见过的典型案例，深入浅出地给两人讲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没有空泛的说教，全是活生生的案例和实用的建议。
临走时，王德标紧紧握着林万骁的手：“林主任，今天这顿饭真是胜读十年书！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亮也感慨道：“以前总是抱怨环境不好，今天才明白还是要从自身找原因。谢谢林主任指点！”
送走两人，夏宁宁轻声问：“你真不打算帮帮他们？”
林万骁摇摇头：“帮啊！这个是我的基础班底，怎么能不帮？但怎么帮却要注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直接帮忙说话，反而害了他们。现在这样最好，既点了他们，又让他们自己悟。关键时候，我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