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器物心声
暮色像块浸了水的灰布，慢悠悠地盖下来时，魏无羡正蹲在乱葬岗半山腰，手里攥着块刚从土里刨出来的碎瓷片。系统面板在眼前闪了闪：【触发隐藏任务：拼凑“故人瓷”，任务目标：收集三十年前散落的青花瓷碎片，还原器型，奖励：解锁“器物心声”技能。】
“故人瓷？”他用袖口擦了擦瓷片上的泥，淡青色釉面上隐约能看见半朵缠枝莲，“听阿苑说，当年温氏族人在这儿烧过瓷，后来营地被烧，好多瓷坯子都碎在土里了。”
身后传来草叶摩擦的轻响，蓝忘机提着盏灯笼走过来，光晕在他脚边铺开，照亮了沾着泥土的白靴。“找到了？”他问，声音比山风还轻。
魏无羡举着瓷片冲他晃了晃：“你看这纹路，是不是跟云深不知处藏馆里那只青花瓶有点像？”
蓝忘机凑近看了看，指尖轻轻碰了碰瓷片边缘：“是‘雅韵斋’的手艺，当年温氏有位窑工是从姑苏迁来的。”他蹲下身，灯笼往旁边移了移，“这边还有。”
泥土里果然埋着更多碎片，有的沾着黑灰，有的带着火烧的焦痕。魏无羡一边刨一边笑：“你说这算不算‘战地考古’？说不定能拼出个大花瓶，到时候摆在静室当装饰，蓝先生见了保准瞪眼睛。”
蓝忘机没接话，只是将找到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魏无羡带来的木盒里。灯笼光映着他垂眸的样子，长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倒比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拼到月上中天时，木盒里已经堆了近百片碎瓷。魏无羡盘腿坐在草地上，借着灯笼光一片片比对纹路，忽然“咦”了一声——有块碎片的内侧刻着个极小的“温”字，旁边还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
【系统提示：检测到器物残留意识，是否启用“临时共情”？】
“启用。”魏无羡心念一动，指尖贴上那块碎片。
瞬间，潮热的窑房气息涌进脑海：穿粗布衫的少年蹲在泥坯前，手里的刻刀在坯体上慢慢游走，旁边的老师傅敲了敲他的后脑勺：“阿苑他爹，别总画兔子，温家的窑得烧出气势来！”少年嘿嘿笑，却还是在瓶底刻了个“温”字，“等我儿子长大了，让他知道他爹也是烧过好瓷的。”
画面碎成光点时，魏无羡眼眶有点热。他抬头看了看蓝忘机，对方正专注地拼着一片带龙纹的碎片，侧脸在光里柔和得像幅水墨画。“这碎片里有故事，”魏无羡轻声说，“是个叫温石的窑工刻的，他想让儿子知道自己的手艺。”
蓝忘机的动作顿了顿，将手里的碎片递给他：“这片有龙尾，或许能跟你那片兔子凑一起。”
果然，带龙纹的碎片与刻着兔子的碎片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龙尾恰好绕着兔子圈了半圈，像在守护。
两人沉默地拼着，山风卷着松涛掠过耳畔，偶尔能听见远处农户的狗吠。当第一缕晨光爬上东边的山头时，木盒里的碎片终于拼出了大半——是只敞口瓶，瓶身绘着“百兽朝凤”，却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藏着只小兔子，旁边歪歪扭扭的“温”字被烟火熏得发黑，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系统：任务完成，解锁“器物心声”技能——可聆听承载强烈情感的物品残留记忆。】
魏无羡抚摸着瓶身上的裂痕，忽然笑了：“你说，要是把这瓶子送给阿苑，他会不会哭鼻子？”
蓝忘机将最后一片碎片嵌进去，完整的瓶身上，凤凰的翅膀正好护住了那只兔子。“会。”他看着魏无羡，眼底盛着晨光，“但会笑着哭。”
下山时，魏无羡抱着拼好的瓷瓶，走得格外小心。蓝忘机跟在他身边，灯笼的光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把碎瓷片黏合在一起的糯米浆，温温软软的，把那些散落的时光，都酿成了带甜味的回忆。
快到乱葬岗山脚时，魏无羡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半山腰的方向。晨光里，仿佛还能看见那个穿粗布衫的少年蹲在窑前，对着刚出窑的瓷瓶傻笑，瓶身上的兔子在阳光下闪着釉光，像颗藏在烟火里的星星。
“走吧，”蓝忘机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该让阿苑看看他爹的手艺了。”
魏无羡点头，抱着瓷瓶往前走。山风穿过树林，带来了远处村落的炊烟味，混着瓷瓶上淡淡的土腥气，竟让人觉得心里踏实得很。他忽然觉得，这系统任务倒比打妖怪有意思多了——毕竟，能把碎掉的时光一片片捡起来，重新拼出温度的，或许才是最厉害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