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军校体训场。
好家伙，那场面，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哦不对，没锣鼓也没鞭炮，但那股子喧嚣热闹劲儿，比起联邦过年时的庙会也不遑多让。
看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脑袋，各色家族服饰混杂在一起，议论声、笑骂声、起哄声交织成一片，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亢奋。
真是个疯狂的种族！
京安武馆的人格外兴奋，显然是把这场挑战当成扬名立万的垫脚石了，消息放得那叫一个铺天盖地，生怕有人不知道他们今天要踩死新来的源氏武馆。
他们的人早早就在划定的比赛区域边站定，一个个挺胸抬头，眼神倨傲，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馆长丰臣大石是个身材敦实、面色黝黑的中年人，穿着笔挺的武馆制服，抱着胳膊，目光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眼看约定时间快到了，源氏武馆那边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京安武馆队列里，一个留着板寸、眼神轻浮的青年嗤笑一声，故意大声道：“馆长，我看源氏武馆那帮软蛋是不敢来了吧？听说他们那十个学员，除了丰臣秀少爷，其他都是歪瓜裂枣，练了十天怕是连路都走不稳了！”
旁边另一人立刻附和，笑声里满是嘲弄：“我看也是！估计是怕上了场丢人现眼，干脆当缩头乌龟了！”
这话引得周围不少看客也跟着哄笑起来，各种不堪入耳的议论飘荡在空气中。
丰臣大石眉头微皱，沉声呵斥：“闭嘴！不要轻敌！据说报到按天，那个源觉海把几个高手都给打败了，他不是个简单角色，源氏武馆的人一定会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按昨晚制定的战术执行！”
他目光扫过自己身后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名参赛学员，重点在两个学员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带着嘱托和警告。
在他们搜集到的情报里，源氏武馆除了丰臣秀是四阶神修者，实力强劲难以正面抗衡外，剩下的九人，修为最高不过三阶巅峰，而且大多是神修者，近身搏杀能力堪忧。
只要避开丰臣秀，拿下另外两场，胜利唾手可得。
为此，他们甚至准备了“田忌赛马”的策略，第一场直接放弃，用最弱的队员去消耗丰臣秀这个点。
反正比赛的规则是同一个人不可以重复参赛。
距离开赛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
看台上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不少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叫骂时，体训场入口处，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只见陆隐穿着一身干净的源氏武馆馆长服，老神在在地走在最前面，双手插在裤兜里，那副悠闲模样不像是来打生死擂，倒像是来公园散步的。
跟在他身后的，正是以丰臣秀为首的十名源氏武馆学员。
与京安武馆那边的整齐划一、气势汹汹不同，源氏武馆这边……画风有点清奇。
十个人中有三个人，包括丰臣秀在内，个个脸色都带着点疲惫，甚至有人眼袋浮肿，走路姿势也有点别扭，显然是昨天被陆隐“引导”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除。
但他们眼神里却都憋着一股劲儿，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们的出现，瞬间引爆了全场。
“来了来了！源氏武馆的人来了！”
“卧槽，你看他们那样子，像是被吸干了似的，能打吗？”
“那个就是源觉海？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下手可真黑啊！”
“丰臣秀少爷还是那么帅！加油！”
“呸！源氏余孽，也敢开宗立派？京安武馆干死他们！”
各种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有鄙夷，有担忧，有谩骂，也有少数被陆隐之前“疯凶者”名头吸引来的崇拜者。
陆隐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赛场边。
丰臣大石迎了上来，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了几句，迅速确认了比赛规则，和战书上写的没什么出入：一对一，划定的圆形场地，出界、认输、失去战斗力、违规使用外力或伤人性命即判负，同一人不可重复上场，三局两胜。
简单，直接，粗暴。
“既然规则已定，那就开始吧。”丰臣大石后退一步，目光扫向自己身后的队员，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几乎是同时，陆隐也淡淡开口：“第一场，丰臣秀，你上。”
这安排毫不意外。
丰臣秀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些许不适，迈步踏入了直径约五十米的圆形比赛场地。
他身为丰臣家嫡系，四阶神修者的气场自然散发开来，倒是让周围的嘈杂声稍微低了一些。
然而，就在丰臣秀脚步刚踏入场地界限的下一秒，京安武馆那边，一个瘦得像竹竿、修为明显只有三阶左右的学员，哧溜一下就窜了上来，动作快得像是生怕被人抢了先。
他站定在丰臣秀对面，在裁判示意比赛开始的声音刚落，就对着丰臣秀来了一个九十度的标准鞠躬，声音洪亮地喊道：“丰臣秀少爷实力高强，在下自愧不如，这一场，我认输！”
说完，也不等丰臣秀反应，直接一个潇洒的转身，跳出了场地界限。
全场瞬间一片寂静。
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和议论声。
“哈哈哈！这就认输了？”
“京安武馆也太怂了吧！”
“你懂什么，这叫战术！用最弱的换掉对方最强的！”
“丰臣秀少爷脸都绿了！”
丰臣秀确实愣在了场地中央，他憋足了劲，连神通都准备好了，结果一拳打在了空气上，那种感觉别提多憋屈了。他脸色难看地看向场边的陆隐。
田忌赛马？
陆隐面色古怪。他猜到了田忌赛马战术，但这么干净利索毫不伪装的认输，还真让他有些惊讶。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果然，对方把情报工作做得挺到位，精准地执行了“下驷对上驷”的策略。
看来，自己武馆里这十个学员，除了源氏秘术这个最大的变数外，其他诸如神格等级、神通种类、大概修为境界这些基本信息，恐怕早就被人家摸了个底朝天。
不过……陆隐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摸清了底牌就好打了吗？那也得看这底牌，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才行。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京安武馆那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