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卧室，在墙面的艺术涂料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光晕，空气里有淡淡的沉香气味，混合着松节油和雪松木的气息。
宫澈站在门口，手指抚摸着门框上几道浅浅的刻痕。那里应该是给他量身高留下的，最后一道停在一米七八的位置，铅笔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进来啊。”林琅拽了拽他的袖口，眼里带着狡黠的光，“我的房间又不会吃人。”
宫澈的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放轻了脚步，像是怕惊扰了时光里沉睡的少年。
他的视线被书架上某处吸引——整排精装画册中突兀地夹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书脊已经翻得起毛边。
“别看了。”林琅突然从背后扑上来，下巴搁在他肩上，“我爸非要让家教老师塞给我的。”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用来垫泡面了。”
宫澈低笑，手指抚过书架的边缘。转角处是个歪歪扭扭的陶土人偶，造型抽象得颇具后现代风格。
“这又是什么艺术品？”
“初中美术课作业。”林琅耳根泛红，伸手要抢，“都说了让阿姨收起来...”
宫澈却先一步拿起人偶，翻到底部——黏土上刻着稚嫩的字迹[林琅：给爸爸妈妈]。他的指腹蹭过那个小小的爱心，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个粗糙的作品会被珍重地放在卧室里。
“这又是...”宫澈突然停在了旁边，指尖轻轻碰触一个歪歪扭扭的陶土杯子。
“小学劳动课作业。”又被看到一个，林琅实在不好意思，“丑死了你别看...”
宫澈又把杯子拿起来，杯底还留着烧制时的小气泡。“很可爱。”他认真地说，拇指抚过杯沿一处小小的指纹痕迹，“像你。”
林琅哼了一声，转身扑到床上。他趴在被子上，歪头看着宫澈小心翼翼地探索他的领地——那人连翻动他随手涂鸦的草稿纸都轻柔得像在对待文物。
“宫老师，”林琅突然支起身子，“我发现你查寝比高中教务主任还要仔细。”
宫澈正弯腰查看他展示柜下层里的手办，闻言回头，镜片后的眼睛含着笑意：“小林同学有什么违禁品要上交吗？
“有啊。”林琅突然神秘兮兮地招手，“过来。”
当宫澈走到床边时，林琅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雕花铜锁“咔嗒”一声弹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黑色钢笔。笔身已经有些磨损，但金属笔夹依然闪着低调的光泽。
宫澈的呼吸一滞。这支万宝龙146是他之前丢的，当时他翻遍了整个阶梯教室，甚至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地方。
等到再去上课的时候，讲台上突然又出现了一支新的，但不是他的那支，他没有带走。
“原来是你。”宫澈接过笔，指腹蹭过笔帽上那道细微的划痕，那是他不小心把它从桌子上碰掉留下的。笔身还带着林琅的余温，像是被珍藏了无数个日夜。
“那天我回去拿橡皮，看见讲台上只有这支笔...”，林琅跪坐在床上，眼睛亮得惊人，“我本来是想借着这个认识你的…”
“但是…”林琅微微停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后面我又买了一支新的，在你上课之前放到了讲台上…”林琅回忆起当时偷偷摸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正好落在林琅发红的耳尖上。宫澈突然单膝跪在床沿，钢笔还攥在手心，手撑在林琅身侧。
“所以，”他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你不仅偷偷顺走了我的笔...”
林琅被他困在双臂之间，能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他仰起脸，故意眨了眨眼：“还偷偷顺走了什么？”
宫澈的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呼吸交错间，宫澈把钢笔放到林琅手里，带着林琅的手用笔轻点自己的唇，“这里”，笔尖又向着心脏的位置缓缓下滑，“还有这里。”
林琅突然翻身把他压倒在床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宫澈，手指戳了戳对方胸口：“明明是你先偷走的。”又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我这里。”
宫澈低笑出声，钢笔不知何时滚落到了枕边。他伸手抚上林琅的后颈，将人往下带：“那现在…你要拿回去吗...”
吻落下来的瞬间，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林琅恍惚想起，自己曾在这张床上做过无数个关于未来的梦，却没有一个比得上此刻唇齿间的真实温度。
当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宫澈的领带已经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林琅趴在他胸口平复心跳。
“宫澈。”
“我在。”
“这支笔可以送给我吗？”
“可以，我也送给你。”
两人又纠缠到一起，钢笔反射的光芒落在墙上，像一颗小小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