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等我把序章更完，我再恢复正常日更...）
最后两个字，带着一种林杰式特有的、对不必要物理损伤的嫌弃。
沈烽洗葱的动作停住了。
林杰这冷冰冰的“疼”字，像根针，一下子把他膨胀的得意气球戳破了。他低头看着水流冲刷下的葱白，沉默了几秒。
是啊，疼。
昨天挨的那几下现在还隐隐作痛，林杰那混蛋下手是真黑。天天打？别说林杰受不了，他自己也扛不住。更何况……这算怎么回事？用自残来取悦她？这和他们过去扭曲的关系又有什么区别？
一股无力感和更深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粗暴地把洗好的葱甩干水，扔在案板上，没再说话。
餐桌上，气氛与昨天截然不同。
没有精心堆砌的昂贵食材，没有泾渭分明的中西对决。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默契的分工合作成果：
沈烽这边，是两碗热气腾腾、撒着翠绿葱花和金黄蛋丝的白粥，旁边配着一小碟咸香的酱瓜，还有几根刚炸得酥脆金黄的油条——散发着朴实温暖的家常烟火气。
林杰那边，则是两片烤得恰到好处、散发着麦香的吐司，上面铺着杨志武洗好的生菜叶和他自己切的薄火腿片，旁边还有两个完美的溏心煎蛋，以及一小碗切好的新鲜水果沙拉——精致、营养、符合健康标准。
分量不多不少，刚好够三个人。没有竞争，只有一种……诡异的和谐与互补。
江妍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勺白粥送入口中。温润绵密的口感，带着米粒的清香，暖意瞬间从胃里升起。她又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火腿的咸香、生菜的爽脆、面包的焦香混合在一起。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速度不快，但神情明显比昨天早上那种带着刻薄审视的状态要舒缓许多，甚至嘴角似乎还微微向上弯了一下，转瞬即逝。
两个男人坐在她左右两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连咀嚼的动作都放轻了。看到她眉宇间那点细微的放松，沈烽紧绷的肩膀才悄悄垮下来一点，林杰握着刀叉的手指也微微松了松。
吃完最后一口水果，江妍放下叉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她没有看身边的两个男人，目光投向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那里，晨光正好，花园里精心打理的花草生机勃勃。
“我吃饱了。”她站起身，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去花园走走，透透气。”
沈烽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阻拦——外面？安全吗？她会不会又突然……但话到嘴边，对上江妍那双恢复了清澈、此刻却带着淡淡疏离和不容置喙的眼睛，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林杰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似乎也在评估风险，但最终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出声。
江妍没再理会他们，脚上踩着沈烽昨天拿来的羊绒拖鞋，径直走向通往花园的玻璃门。
阳光洒在她白色的裙摆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清新的空气裹挟着草木的清香涌了进来。
她走了出去，身影渐渐融入花园的阳光和绿意中。
客厅里，直到玻璃门轻轻合上，隔绝了花园的风景，客厅里紧绷的空气才骤然松懈，随即又被另一种沉重的茫然取代。
沈烽重重地跌坐进宽大的真皮沙发里，疲惫地抹了把脸。林杰则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依旧挺拔，但眼神里也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沉默在昂贵的家具间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沈烽像是想起了什么，烦躁地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还是那张极限运动的抓拍。他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最终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荒谬感，点开了微信，调出了添加好友的二维码界面。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林杰，声音干涩：“……加个微信吧。”
说来可笑，他们认识超过十年，纠缠、争斗、同住一个屋檐下三年，竟然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过去的每一次联系，都充满了阴谋、算计和血腥味。
林杰看着那个二维码，镜片后的眸光没有任何波动，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商业行为。他面无表情地拿出自己的手机——一部线条冷硬、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商务机——同样点开微信，扫了沈烽的二维码。
“叮”一声轻响。
好友验证通过。
两个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总裁，此刻像两个初次见面的网友，坐在冰冷的真皮沙发上，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打着。没有语音，没有电话，只有冰冷的文字在虚拟的聊天框里流淌。讨论的话题，是那个刚刚走进阳光里的女人，以及他们束手无策、荒诞无比的未来。
沈烽：现在怎么办？真天天打？老子可不想英年早逝在你手里！
林杰：否决。需寻找稳定、可持续、非破坏性激活机制。分析昨日及今日唤醒节点数据。
沈烽：数据数据！你就知道数据！妍妍是人！不是你的实验品！
林杰：有效信息：她对冲突场景有显着反应。关键词抹茶蛋糕疑似前置触发条件。需扩展变量测试。
沈烽：测试？怎么测？拿她当小白鼠？林杰你他妈……
林杰：方案：尝试引入其他高情绪刺激源。音乐？影像？特定物品？
沈烽：……妍妍咖啡店的东西？她以前最喜欢那些杯子…
林杰：可行。列出清单。需谨慎操作，避免过度刺激导致意识退回或…不可逆损伤。
沈烽：知道了！烦死了！
就在两人埋头于手机，进行着这场关乎唤醒江妍的严肃而荒诞的战略会议时，落地窗外，花园的绿植掩映下。
江妍并没有走远。她背靠着冰冷的玻璃门，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感受着微风和阳光，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她的右眼，在阳光的阴影下，极其短暂地、难以察觉地，掠过一丝无机质的灰白。如同一个短暂的信号，一个无声的嘲讽。
意识深处，一个冰冷平直的声音响起：“他们在密谋。”
江妍在心底轻笑一声，带着掌控一切的慵懒：“随他们去。让他们忙。忙起来，才没空添乱。”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香的空气，“阳光……真好啊。”
而她的右眼，那抹灰白迅速褪去，恢复如常。
花园里清新的空气和短暂的独处似乎让江妍的心情更好了些。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带着一身微凉的晨露气息和草木清香重新走进客厅。
沙发上，两个男人正埋头于手机屏幕，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得几乎要擦出火星，神情严肃凝重，仿佛在指挥一场跨国的商业并购战。
沈烽眉头紧锁，手指用力地戳着屏幕，像是在发什么重要指令；林杰则微微眯着眼，镜片反射着屏幕光，手指稳定而快速地输入着，像是在分析复杂的数据模型。
他们讨论得太过投入，以至于连江妍走进来的脚步声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直到江妍的身影完全踏入客厅，那股属于花园的、带着生机的气息悄然弥漫开，两个男人才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同时猛地一僵。
沈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手机屏幕朝下“啪”地扣在了大腿上，力道之大让沙发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林杰的反应更快也更隐蔽，他手腕一翻，手机如同变魔术般滑进了西装内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只是在整理衣襟。
下一秒，两人同时伸手，抓向放在各自面前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屏幕瞬间亮起，沈烽的界面上是某个股票的K线图，林杰的则是密密麻麻的分子式结构图。
两人都目不斜视，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神情专注得仿佛刚才热火朝天的密谋从未发生过。
整个客厅弥漫着一种欲盖弥彰的尴尬，安静得能听到平板屏幕被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
江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没有走向自己习惯的主位沙发，而是脚步一转，懒洋洋地陷进了客厅角落一张宽大的、相对独立的单人沙发椅里。这张椅子正对着落地窗，采光极好，也能将沙发上那两个努力扮演“我很忙别打扰我”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舒服地窝进去，甚至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脚上那双柔软的灰色羊绒拖鞋随着她小腿的晃动轻轻摇晃。
晨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脚踝和慵懒的轮廓。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带着淡淡玩味和审视的目光，静静地打量着沙发上那两个演技拙劣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无声的目光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两个男人的神经。
沈烽滑动屏幕的手指越来越僵硬，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林杰看似依旧冷静，但镜片后的目光却无法再专注在复杂的分子结构上，余光不受控制地瞟向角落那个慵懒的身影。
终于，在两人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逼得窒息时，江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