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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红楼刑夫人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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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夫人近来心情颇为舒畅,甚至觉得做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这种难得的愉悦感持续了两日,却偏偏被贾赫的突然造访打破了。贾赫此次前来,目的明确,就是要刑夫人去贾母那儿讨要鸳鸯来做妾。刑夫人一听,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厌烦。贾母自打丢失了私房钱后,脾气变得极为乖戾,见谁都没个好脸色,连平日里最疼爱的贾宝玉和林黛玉都能不见就不见,这时候让她去触这个霉头,岂不是自讨苦吃?

刑夫人当即摇头,语气坚决地对贾赫说道:“老爷自己去罢!终归是亲母子,比我这个外八路的儿媳说话管用。再说了,老太太现在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像她那私房钱是我偷了似的。不去,不去!”贾赫见刑夫人这般态度,心中恼火,却又无可奈何。骂她吧,她敢梗着脖子与他对骂;威胁要休了她吧,她竟能立马从匣子里取出早已签好名的休书,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让贾赫填写休书内容。整个一无赖泼皮样,软硬不吃。

贾赫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无计可施,只得一甩袖子,气哼哼地转身离去。刑夫人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她如今可不怕这些。系统早就告诉她,这贾家日后是要被抄家的,若能趁早被休,反倒能逃过一劫,不至于被牵连。有了这层底气,她自然更加无所畏惧。

后来贾赫果然没能讨到鸳鸯,转而从外头买了两个年轻女子回来作妾。刑夫人冷眼旁观,心下只觉得荒谬。她悄悄对系统吐槽道:“在海里,公鱼年老就没有母鱼愿意与它交配了,而且通常活不到年老就被吃了。”“人类倒真是不一样,只要有权有银子,就能一直找女子来交配。”“鱼交配是为了生小鱼,人类是为了什么?我看老爷交配了这么多年,也没生下半个小人类呀。”“大概是为了享受罢,听说人类交配是很舒服的。”“好吧。”刑夫人似懂非懂地结束了这场对话,转而继续往自己的空间里塞各色小点心,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她每日在贾府中穿梭,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记录着这座大宅院里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林姑娘又哭了,那双含情目肿得像桃儿,眼泪扑簌簌地落,也不知是为了宝玉的一句无心之言,还是又想起了父母早亡、寄人篱下的身世;林姑娘又吐了,咳得撕心裂肺,纤弱的身子颤个不停,帕子上染了星星点点的血丝,叫人看着心惊。宝姑娘又笑了,端庄得体,温婉如玉,可那笑意却未曾真正抵达眼底;宝姑娘又当老师了,耐心细致地教导小丫头们识字念诗,一派稳重持重的大家风范。

贾宝玉又去哄林姑娘了,低声下气,赔尽小心,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转个身,贾宝玉又去哄宝姑娘了,笑语盈盈,机智风趣,逗得宝姑娘掩口而笑;不一会儿,贾宝玉又凑到了史姑娘身边,殷勤备至,关怀体贴,仿佛每一个妹妹都是他心尖上的肉。贾迎春的首饰又被偷了,她只默默垂泪,不敢声张,那懦弱的性子看得人又气又急;贾探春又与赵姨娘吵起来了,声音又尖又利,字字句句都是对出身的不满与不甘,那股泼辣刚烈的劲儿,倒叫人暗暗称奇。

在这偌大的贾府中,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命运轨迹上奔走,或哭或笑,或争或闹,而刑夫人却仿佛超然物外。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费尽心思想要融入这个家族,讨好每一个人。有了系统的提示和对未来的预知,她变得格外清醒,也格外疏离。她深知眼前的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最终的结局早已注定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因此,她更加专注于经营自己的“小日子”。她的空间里已经囤积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枣泥山药糕、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藕粉桂糖糕、松瓤鹅油卷、奶油炸的小面果……应有尽有。每当府中又起风波,或是自己心中烦闷时,她便躲回房里,锁上门,进入那个只属于她的小小世界,品尝着甜美的点心,获得片刻的安宁与满足。

她也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身边的人,仿佛在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大戏。她看王熙凤如何机关算尽,泼辣狠厉地维持着家族的运转,却也透支着自己的健康与福报;她看王夫人如何吃斋念佛,看似平静淡然,实则紧握权柄,暗中谋划;她看李纨如何青春守寡,心如死灰,只知侍亲养子,对外界一概不闻不问。每一个人都困在自己的牢笼里,挣扎着,执着着。

对比之下,刑夫人反而感到一种诡异的轻松。正因为无所求,便也无所惧;正因为不抱希望,便也不会失望。她甚至开始觉得,被贾府边缘化,或许是一种幸运。她不必卷入那些错综复杂的明争暗斗,也不必为这个注定倾覆的家族陪葬。

贾赫新买来的两个妾室,年轻貌美,很快便得了宠。她们争风吃醋,变着法儿地讨好贾赫,算计对方。刑夫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笑。她们所争夺的,不过是一座即将倒塌的冰山上的些许余温;她们所依仗的,不过是一个自私凉薄、昏聩好色的老男人那朝不保夕的宠爱。

系统偶尔会与她对话,内容光怪陆离,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范畴。刑夫人虽不能完全理解,但也大致明白,系统在告诉她一种截然不同的活法:女子并非男子的附庸,人生也不只有深宅大院里的争宠斗艳。这些思想像一颗颗种子,悄悄埋在她心里,慢慢生根发芽。

于是,她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清醒。她依旧每日按例去给贾母请安,依旧打理着份内的家务,但心思早已不在此处。她像是一个潜伏者,冷静地等待着一个时机,或者说,等待着一场早已注定的结局的来临。

在等待的日子里,她依旧观察着,记录着:林姑娘的病似乎更重了,咳得让人心焦;宝姑娘和宝玉的“金玉良缘”之说在府中传得愈发热闹;王熙凤的病时好时坏,手中的权柄似乎也不如以往那般牢靠;园子里的姐妹们依旧起社作诗,笑语欢声之下,却隐隐流动着不安的暗流……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一切又似乎在悄无声息地走向那个不可逆转的终点。刑夫人咽下最后一口香甜的点心,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眼神平静无波。她知道,这场大梦,终有醒来的一天。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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