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抬腿就踹。
砰得一声。
看门小弟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他的胸口处挨了一脚，又疼又闷，差点喘不上气来，干净笔挺的西服上沾了一个鞋底印。
马尾雄一惊，神色戒备地站了起来。
孟德眼神幽幽地盯着看门小弟。
“兄弟。”
“看在同门的份上，这一脚我没使劲，你再动手的话就是同门相残，刑堂的家法饶不了你。”
看门小弟一脸不甘地瞪着孟德。
对方穿着大裤衩，浑身肌肉线条流畅、紧实有力，再看身材，标准的宽肩瘦腰，八块腹肌。
一看就是打仔出身，不好惹的样子。
他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慢慢地冷静下来。
“哼。”
看门小弟伸手在衣服上拍打几下，嘴里还不服输。
“懒得跟你们这些乡巴佬一般见识，要不是看在刑堂的面子上，我高低要和你分个输赢。”
这人说完以后不想再搭理孟德，远远地站到一边去了。
此时，另一个看门小弟也走了出来。
“喂。”
他招了招手说道：“蒋先生已经睡下了，有事等天亮了再说。”
孟德的脸色又是一黑。
他皱眉问道：“耀哥呢？他怎么说？”
“耀哥不在这里。”
看门小弟不耐烦地说道：“大半夜的人家肯定在自己的家里睡觉，你别问了，乖乖等着吧。”
孟德一愣，猛地回头看向马尾雄。
马尾雄一脸懵逼。
“老大。”
他委屈地说道：“我接电话的时候听得很清楚，耀哥确实说过的，他说让我们现在就赶过来。”
草。
孟德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蒋天生和陈耀这两个扑街,深更半夜的打来电话,大老远得让自己从九龙跑到港岛,然后扭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或者说人家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见人。
真他妈的操蛋。
“老大。”
马尾雄小心地问道：“咱们怎么办，先回去还是在这里等着？”
刚才挨打的看门小弟闻言，顿时来了精神。
他笑呵呵地往这边走了几步，不怀好意地说道：“怎么，还没见到蒋先生你们就想走啊？”
“让你们两个四九仔等着龙头，觉着委屈了？”
“挑。”
“我看着你们呢，谁都别想走，不然我就跟上面说，你们两个四九仔牛逼坏了，觉着蒋先生不配让你们等着。”
真他妈的小人。
马尾雄翻了个白眼，都懒得搭理他，只等着孟德拿主意。
孟德抬头看天，东边已经蒙蒙亮了。
这个时候再回观塘，还得来回再折腾一趟，那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
“阿雄。”
孟德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给我来根烟，咱们先不回去了，等着吧。”
“好，那就等着。”
马尾雄从兜里掏出香烟，先给孟德点上，接着自己也点了一根。
挨打的小弟见没人搭理自己，感觉一拳打在空气上，憋得心里发慌。
“算你们识相。”
他丢下一句场面话，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一脸不忿地站回去继续看他的大门。
孟德和马尾雄凑在一起，蹲在马路边上吸烟闲聊。
两个看门小弟和门神一样分立大门两侧。
随着太阳从东边渐渐升起，金红色的光线刺破山间薄雾，照亮了整个太平山。
两边的木林中，露出清晨特有的草木清新的气味。
半山缆车的咣当声从山下隐隐传来，与鸟鸣声交织在一起，唤醒了沉睡的半山别墅区。
山道上的车辆慢慢得开始变多。
每辆车子路过孟德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减速。
甚至还有乘客降下车窗。
这个时候男的就会露出嫌弃的表情，而女的则是贪婪地打量孟德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以及大裤衩上凸起的一团。
“哇。”
马尾雄夸张地叫道：“老大，你看见没有，刚才那辆车里的女人，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说，她是不是被我的绝世美颜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孟德挑了挑眉。
他扭头看了对方一眼。
虽然马尾雄是混社团的，但面容并不凶恶，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就是身上的那股子草莽气和一头黄毛，拉低了他的形象。
让人家一看就知道这位不是什么正经人。
啪。
孟德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还他妈的看。”
“肚子饿了，你开车去买点吃的回来，另外再给我买身西服，大差不差就行了，要黑色的。”
“对了，把烟留下。”
马尾雄也饿了。
昨晚又是砍人，又是治伤的，熬了一夜都没合眼，要不是仗着年轻身体好，早就撑不住了。
“知道了，老大。”
马尾雄从兜里摸出钥匙走向车子。
他这边一动，挨打的看门小弟马上叫了起来。
“喂。”
“那个叫马尾雄的，你想去哪里，我盯着你呢，别想跑。”
孟德大怒，摆手让马尾雄离开。
“草。”
他站起身朝着看门小弟走了过去，边走边骂道：“你他妈的一个看大门的，是人不是狗，有点动静你就叫啊！”
“他去给我买衣服了，怎么样，行不行？”
“妈的。”
“要不是看在同门的份上，我现在就砍了你！”
孟德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表情越来越凶狠，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另一个看门的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去把两人分开。
“挑。”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大家都是同门兄弟，一句话的事，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
“孟德。”
“这里是蒋先生住的地方，你别冲动，小心家法无情。”
孟德闻言挥手把人甩到了一边。
“妈的。”
他伸手指着挨打的小弟警告道：“你干好本职工作，把大门看好就行了，你别找我的麻烦，我也不想背上杀害同门的罪名。”
“你要是不服，咱们可以签个生死状，打拳擂打到一方死了为止。”
挨打的小弟目光一闪，抿着嘴唇没有吭声。
另一个看门小弟倒抽一口凉气。
这人好凶！
一言不合就想跟人打擂台、分生死，什么时候观塘那种穷地方出了这么一个江湖猛人。
看来他真的没有撒谎。
昨天晚上肯定是刚刚砍了人，浑身的戾气压不住才会这么暴躁。
“不至于，不至于。”
他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孟德。”
“你是耀哥叫来的，我们没事找你的麻烦干嘛？”
“只不过保护蒋先生的责任重大，他累了一晚上，精神有点紧张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孟德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刹车声。
他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虎头奔停在路边，接着从车上走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绿色西服的男人。
这人走路摇摇晃晃，带着一股子虾虾霸霸的嚣张劲。
靓坤。
洪兴社团旺角堂口的话事人，扎职草鞋大底。
“哟。”
靓坤一脸稀奇地打量着孟德，笑嘻嘻地说道：“这身打扮挺别致啊，你是乞丐还是行为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