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悸和浓浓的担忧。
“念念好着呢！”
王莉莉立刻笑着宽慰她，语气轻快，“小丫头现在可是众星捧月，待遇比小公主还好，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怎么？”
闻溪眉间的忧虑仍未散去。
“哎哟，你是没看见，这两天念念上下学，都是顾董和江总亲自车接车送！江老太太看着念念那个眼神哦，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王莉莉绘声绘色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带着浓浓的羡慕和一丝打趣，压低声音道：
“闻大医生，你这回可是让顾家欠了你天大的恩情！”
闻溪沉默着。
她当然知道顾燃对于顾家意味着什么——那是唯一的继承人，是顾氏豪门未来的全部希望。
当顾燃被宣告死亡的那一刻，她亲眼目睹了顾家的天是如何崩塌的，连一向如山岳般沉稳的顾见深，都崩溃地瘫倒在地。
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世界。
她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是凭借着她……凭借着他心中对“冯遥纾”那份深入骨髓的执念，才将他从鬼门关硬生生拽了回来。
“什么恩情不恩情的，”
闻溪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疏离，“我是一名医生，这只是我的职责所在。”
“闻大医生，你就别嘴硬了~”
王莉莉凑得更近，声音里充满了八卦的兴奋，“快从实招来，你和顾燃，是不是真有一腿……嗯？”
她促狭地眨了眨眼。
闻溪的心猛地一跳，神色瞬间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知道自己的表情早已出卖了内心：
“你……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
王莉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那是谁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冲进……呃，那地方，把他给唤醒了？又是谁之后二十几个小时眼睛都不合一下，所有关键手术都要亲自经手，死活不肯让人换班的？”
“闻大医生，你这‘职责所在’，可早就超纲了哟！”
王莉莉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语气满是调侃。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闻溪试图避开这个话题，她试着再次站起来，慢慢走了几步，让僵硬的双腿逐渐适应，然后状似随意地转头问道：“他……怎么样了？”
王莉莉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露出一副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表情。
闻溪的心猛地一沉，大脑“轰”的一声，某个最坏的可能性瞬间攫住了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声音都带了颤音：
“你快说啊！他到底怎么了？！”
“我……我怕说了你承受不住……”
王莉莉咬着嘴唇，眼神躲闪。
闻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
“哈哈哈！还不承认！你看你都吓成什么样子了，我的闻大医生！”
王莉莉见状，立刻破功笑了出来，赶紧扶住她。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他早就度过危险期了，比你还早醒过来几个小时呢！现在好着呢！”
闻溪：“……”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又是气又是后怕，最终只能无奈地瞪了王莉莉一眼。
“以后这种事情，能不能不要开玩笑！”
“是是是！我们的闻大医生以后可是顾家的大恩人，是我们可望不可即的大人物了，我们这些小喽啰哪还敢在您面前造次开玩笑呀~”
王莉莉故意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打趣。
“王莉莉！你是不是找打！”
闻溪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作势要打她。
“我这次可真没开玩笑！”
王莉莉笑着躲开，正色道：
“你是不知道，江老太太在你晕倒后，一天能来看你七八趟，顾董也来了三四次，顾副院长更是跑得勤快。”
“还有念念，吃的穿的用的，全是顶尖的，都快被宠上天了。顾燃那几个兄弟，陆少、傅少他们，给你送来的花篮都快把走廊堆满了，还说以后等你醒了，你就是他们亲妹妹！”
闻溪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慌乱地看了一眼房间四周，她对花粉过敏。
“安啦安啦！”
王莉莉摆摆手，“早就知道你过敏，那些花都被我妥善处理到别的空房间了，放心吧！”
闻溪这才松了口气。
“还有最重要的，你想知道吗？”
王莉莉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什么？”
“江老太太亲口说了，只要你和顾燃愿意，哪怕你结过婚有孩子，她都不反对！”王莉莉压低声音，脸上满是震惊和羡慕，“这话当时可是震住了所有人！”
闻溪紧紧咬住下唇，心底泛起复杂的涟漪。
她愿意？
她若愿意，谁又能真正反对得了呢？
毕竟，念念本就是他们顾家的亲骨肉啊。
“谁稀罕。”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却不如话语那般坚定。
“对了，光顾着跟你说话，都忘了你两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拿吃的！”
王莉莉一拍脑袋，急忙朝外走。
“不用那么急，我也不是很饿。”闻溪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我的闻大医生你就别操心啦！顾董可是亲自吩咐了的，你的餐食一天换十几遍，就为了等你醒来能吃到最新鲜最合口的，全都是顶级食材做的山珍海味！我要不是托你的福，有些菜这辈子估计都见不着呢！”
王莉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渐行渐远的笑意。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闻溪环顾着这间宽敞得堪比自家整个面积的VIp病房，设施奢华而安静。
也不知道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真想念念了。
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
顾燃，七年后，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
我们之间，或许……算是两清了吧？
可是七年前，你欠我的，欠念念的……又该拿什么来还？
罢了。
也不要你还了。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