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扛着他那口改装过的“辣条仙尊炮”，铜炉壁上还沾着昨晚没擦干净的灵椒酱，走一步晃三晃，活像个移动的麻辣污染源。
“我说老叶，”他突然停下脚步，用袖子擦了把汗，露出胳膊上被灵椒粉灼伤的红印，“你确定咱不回青石镇补给点灵椒？刚才打噬道魔主那一下，我这炮膛里的存货都快见底了。”
叶辰正低头检查破影刃上的纹路，闻言抬头瞥了眼天边翻涌的乌云，眉头微蹙：“乱云渡的瘴气越来越重了，等过了这片林子再说。上次李大叔说这附近有处废弃的丹房，说不定能找到些能用的药材。”
“药材？”王胖子眼睛一亮，铜炉“哐当”撞在树干上，震落一地松针，“能做辣条不？我听说用千年雪莲籽和断魂草炒一起，嚼着能看见前世今生，真的假的？”
苏青鸾刚把青鸾鸟的羽毛收好，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想看见前世怎么饿死的吗？断魂草有剧毒，碰一下都能让灵力紊乱三天。”她肩上停着只新收服的白鸽，是从玄天宗救下的信鸽，此刻正歪头啄着她指尖的小米。
叶苍背着捆好的柴火，锈剑别在腰间，剑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乱云渡以前是个修仙小镇，后来被魔气侵染才荒废的，丹房里估计只剩些空药瓶了。”他看向叶辰，“倒是听说镇西头有棵‘醉魂柳’，树皮磨成粉混在辣条里，能让吃的人傻笑三个时辰，要不要试试？”
“拉倒吧你！”王胖子猛地把铜炉往地上一顿，火星溅起半尺高，“上次你说曼陀罗花粉能提神，结果胖爷我对着块石头唱了半夜的《十八摸》，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叶辰被逗得低笑出声，破影刃在指尖转了个圈，刃身映出周围扭曲的树影。乱云渡的林子确实邪门，明明是正午，阳光却像被蒙上了层灰布，照在身上半点暖意都没有，树枝的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活像无数只扭曲的手。
“别闹了。”他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破影刃微微震颤，“前面有魔气波动，很淡，但很奇怪。”
苏青鸾立刻将白鸽收回袖中，银箭搭在弓上，弓弦绷得笔直：“是噬道魔主的气息吗？”
“不像。”叶苍握紧锈剑，剑身泛起淡淡的灵光，“这魔气里带着股甜腥味，更像……‘蚀骨蜂’的味道。”
“蚀骨蜂？”王胖子赶紧往铜炉里塞了把硫磺粉，“就是那种蛰人一下，骨头缝里都冒酸水的虫子？妈的，上次在黑风谷，我屁股上现在还留着个坑！”
说话间，前方的灌木丛突然“簌簌”作响，无数只指甲盖大的黑蜂飞了出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像无数把小锯子在拉木头，尾针闪着幽绿的光。更诡异的是，这些蜂子的肚子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流动的暗红色液体，落在草叶上，叶片瞬间就被腐蚀出个小洞。
“果然是蚀骨蜂！”叶苍挥剑劈出一道灵光，剑气扫过之处，蜂群像被割麦子似的落下一片，“它们的巢穴应该就在附近，这种蜂子从不离巢太远。”
“巢？”王胖子眼睛放光，搓了搓手，“听说蚀骨蜂的蜂蛹炸着吃比小龙虾还鲜，要不要……”
“你给我闭嘴！”苏青鸾的银箭已经射出，箭尖带着清灵之气，穿透蜂群时激起一圈涟漪，“这些蜂子的毒液能蚀穿法器，别想着吃了！”
叶辰的破影刃划出金色弧线，将几只漏网的蚀骨蜂劈成两半，黑色的毒液溅在刃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它们在往西边飞，应该是在回巢。叶苍，你跟我去看看巢穴在哪，青鸾掩护，王胖子……”
“胖爷我懂！”王胖子猛地扛起铜炉，炉口对准蜂群最密集的地方，“看我的‘麻辣风暴’！”他往炉里扔了张火符，顿时有无数裹着灵椒粉的火星喷薄而出，蚀骨蜂碰到火星就像被泼了沸水，纷纷坠地，空气中弥漫着股焦糊的辛辣味。
“走！”叶辰冲叶苍使了个眼色，两人借着树木掩护，循着蜂群的方向追去。苏青鸾的银箭如连珠炮般射出，每支箭都精准地钉在蜂群最密集的地方，炸开细小的冰花，暂时冻住蜂子的翅膀。王胖子则扛着铜炉原地转圈，像个移动的风火轮，把试图绕后的蜂群全挡了回去。
追出约莫半里地，前方出现一片诡异的花海，紫红色的花朵层层叠叠，花心处却长着类似蜜蜂尾针的尖刺，无数蚀骨蜂正围着花海盘旋。花海中央有棵枯树，树干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黑色的蜂子进进出出，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对劲。”叶苍压低声音，指着枯树的根部，“那不是自然生长的巢穴，你看树根周围的土，是新翻的。”
叶辰凝神望去，果然见枯树根部的土壤颜色较浅，还带着铁锹翻动的痕迹。他刚要说话，突然注意到花海边缘立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几个字：“蜜蜂养殖场——噬道魔主亲启”。
“这魔头还挺幽默。”叶苍嗤笑一声，锈剑微微抬起，“要端了它吗？”
“等等。”叶辰按住他的手腕，目光落在花海深处，“你看那些花，花瓣上的纹路……像不像符文？”
叶苍仔细看去，果然发现每片花瓣上都刻着极细的纹路，组合在一起竟形成了个小型聚灵阵。“是聚灵阵，但被篡改过，用来聚集魔气养蜂子的。”他忽然皱起眉，“不对，这阵法太粗糙了，不像是噬道魔主的手笔。”
话音未落，花海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紫红色的花瓣纷纷竖起，尖刺对准了他们的方向，无数蚀骨蜂像黑云般罩了过来。更可怕的是，枯树的树干裂开道缝，里面竟钻出个浑身裹着蜂蜡的人影，脸上嵌满了蜂蛹，说话时蛹壳簌簌掉落：“擅闯我的养殖场，就得变成蜂饲料！”
“我呸！你这造型比胖爷的辣条还恶心！”王胖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就是铜炉喷射的声响，“尝尝这个！‘断魂椒爆弹’！”
无数裹着断魂椒粉末的火团砸进蜂群，蚀骨蜂成片坠落，那人影被辣得连连后退，脸上的蜂蛹掉了一地，露出底下坑坑洼洼的皮肤：“是你！黑风谷那个傻子！”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王胖子气得铜炉都在抖，“上次蛰我屁股的账，今天连本带利一起算！”
叶辰趁机挥出破影刃，金色的刀气劈开蜂群，直逼那人影面门：“你是谁？为什么养蚀骨蜂？”
人影怪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竹筒，倒出一把黑色的粉末撒向空中。那些坠落的蚀骨蜂接触到粉末后竟瞬间复活，翅膀扇动的速度快了数倍，尾针变得更长更尖：“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马上就要变成蜂粪了！”
苏青鸾的银箭带着冰棱射向竹筒，却被人影用蜂蜡凝成的盾牌挡住。叶苍挥剑砍向枯树，剑气刚碰到树干就被弹了回来，树干上的孔洞突然喷出黑色的粘液，落地后迅速化作新的蚀骨蜂。
“这树是蜂后的巢穴！”叶苍大喊，“砍它没用，得先解决那个养蜂的！”
叶辰眼神一凛，破影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正是道源之力被激发的征兆。他迎着蜂群冲上前，刃身划过之处，金色的火焰将蚀骨蜂烧成灰烬：“你的主子是谁？噬道魔主吗？”
人影被金光逼得连连后退，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你……你身上有道源！”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令牌，往地上一摔，“魔主大人！救我！”
令牌落地的瞬间，地面裂开一道黑缝，一股比蚀骨蜂浓烈百倍的魔气喷涌而出，隐约能看到只覆盖着鳞片的巨爪从缝中探出。叶辰瞳孔骤缩，握紧破影刃就想后退，却见那巨爪突然停在半空，紧接着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黑缝竟缓缓合上了。
“怎……怎么会这样？”人影满脸难以置信，随即被苏青鸾的银箭射中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
王胖子趁机冲上去，一铜炉砸在他头上：“叫啊！你家主子怎么不来救你？”
人影被砸得晕头转向，嘴里还在嘟囔：“不可能……魔主大人说过会护着我的……”
叶辰盯着那道闭合的黑缝，若有所思。刚才那股魔气确实是噬道魔主的，但为什么突然退走了？
叶苍踹了那人影一脚：“说！你跟噬道魔主什么关系？他在哪？”
人影眼珠乱转，突然往花海深处滚去，想钻进聚灵阵的范围。苏青鸾眼疾手快，一箭射穿他的脚踝，银箭上的灵力瞬间冻结了他的行动。
“别费劲了。”叶辰走到他面前，破影刃抵在他脖子上，“刚才那道裂缝，是噬道魔主的力量没错，但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拦住了。”
王胖子正蹲在旁边研究蚀骨蜂的巢穴，突然喊了一声：“嘿！这树洞里有个东西！”他伸手掏出个沾满蜂蜡的玉简，上面刻着“魔巢分布图”几个字。
叶辰接过玉简，注入灵力后，玉简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遍布整个乱云渡，每个红点旁都标注着怪物的名称——蚀骨蜂、腐心蚁、血藤蛇……
“他在养兵。”叶苍的脸色变得凝重，“噬道魔主在利用乱云渡的魔气，培育这些带毒的妖兽。”
“那他刚才为啥不出来？”王胖子啃着根灵椒干，含糊不清地说，“怕了咱？”
苏青鸾摇头：“不像。那股魔气退去时带着不甘，更像是……被强行拉走的。”
叶辰摩挲着玉简上的红点，目光投向乱云渡深处。那里的魔气最浓郁，隐约能看到座黑色的山峰，像头蛰伏的巨兽。
“不管他是被什么拦住了，”他握紧破影刃，刃身金光流转，“这些怪物养殖场，必须一个个端掉。”
王胖子把铜炉扛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端掉好！正好胖爷我收集点蜂蛹，试试油炸的好不好吃！”
叶苍踹了那人影一脚：“起来！带路！先去下一个养殖场，不然把你扔进蜂群里喂虫子！”
人影吓得连连求饶，被叶苍像拖死狗似的拽了起来。苏青鸾收回银箭，白鸽从她袖中飞出，盘旋一圈后往东边飞去——那是给玄天宗报信的方向。
阳光依旧昏暗，风里带着蚀骨蜂被烧焦的辛辣味。叶辰走在最前面，破影刃的光芒在前方劈开一条通路，身后跟着吵吵闹闹的伙伴，还有个哭哭啼啼的俘虏。
他不知道噬道魔主为什么突然退走，也不知道乱云渡深处还藏着多少怪物养殖场，但他知道，脚下的路必须一步步走下去。就像王胖子说的，就算前方有再多的蚀骨蜂，大不了多放几炮麻辣风暴。
毕竟，这天下的道，可不能被一群虫子给啃了。
远处的黑色山峰上，一道血色目光穿透云层，落在叶辰的背影上，带着怨毒，还有一丝……忌惮？山峰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伴随着低沉的咆哮，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