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的机械脸在紫烟里忽明忽暗，金属下巴咔哒咔哒响，像是在嚼什么硬东西。“叶辰，你真以为凭几口破锅就能挡住齿轮阵？”他突然抬起机械臂，指尖弹出三根钢针，“这阵法是用百具魔兽骸骨熔的，每转一圈，就能召唤一头异界凶兽——你猜猜，第一头会是什么？”
王胖子正用平底锅扣住只爬向脚踝的机械虫，闻言梗着脖子喊：“管它是什么！胖爷我这锅昨天炖过飞翼魔猪，今天正好给它换换口味！”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偷偷往锅里塞，“叶哥，给它加个‘秘制调料’不？”
“加你个头！”叶辰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消防斧在地上划出道火星，“这阵法的齿轮咬合处有缝隙，青鸾，射西北方向那个最大的齿轮！那里是动力源！”
苏青鸾的箭早搭在弦上，闻言毫不犹豫松开手。银箭拖着蓝汪汪的灵力尾焰，精准扎进齿轮的齿牙缝里。只听“咔啦”一声脆响，那齿轮突然卡壳，整个阵法的转动顿时慢了半拍，紫烟都跟着晃了晃。
“有点意思。”老柴的机械眼红光暴涨，突然跺了跺脚。阵法中心的地面裂开，一头浑身裹着黏液的怪物爬了出来——长得像只巨型鼻涕虫，背上却嵌着圈齿轮，爬过的地方，石头都被腐蚀出坑。
“我操这是‘齿轮鼻涕兽’？”王胖子举着平底锅连连后退，“这玩意儿要是做成酸辣粉，够全村人吃三天三夜！”
“别瞎扯！”叶辰的消防斧劈向鼻涕兽的齿轮，却被黏液溅了一脸，凉得像冰，“这东西的黏液能化金属，小心你的锅！”
果然，那鼻涕兽突然喷出团黏液，直扑王胖子的平底锅。锅沿沾到黏液，顿时冒起白烟，竟被蚀出几个小洞。“我操我的传家宝！”王胖子心疼得直咧嘴，举锅就砸向鼻涕兽的脑袋，“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铁锅拍扁鼻涕虫’！”
锅兽相撞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鼻涕兽被砸得翻了个身，齿轮卡在地上转不动，王胖子趁机掏出煤油壶，往它背上泼了半壶，火折子一扔，顿时燃起片绿火。
“搞定！”他拍着手笑，还没笑两声，就见阵法的齿轮又开始加速转动，紫烟里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比飞翼魔猪的破风扇声粗砺十倍。
“第二头来了。”老柴的机械臂突然指向天空，紫烟里钻出个巨大的阴影，展开的翅膀遮天蔽日，竟是只长着蝙蝠翅膀的狮子，爪子上还套着齿轮环，“‘翼齿狮’，最喜欢啃活人的骨头——老张，你说它会不会先吃你这叛徒？”
老张抱着锅盖瑟瑟发抖，却突然把锅盖往地上一墩：“我不是叛徒！你用锁魂铁控制我，还想把村民当祭品，我早就受够了！”他突然抓起把糯米，朝着翼齿狮撒过去，“师父教过我，糯米能破邪祟——今天我就用你的法子对付你！”
糯米撒在翼齿狮的翅膀上，果然燃起白烟。那狮子吃痛嘶吼，翅膀猛地扇动，掀起的风差点把王胖子吹飞。苏青鸾趁机射出三支火箭，箭镞带着硫磺火团，精准钉在它的翅膀关节处。
“好机会！”叶辰的消防斧凝聚起灵力，白光顺着斧刃淌下来，“王胖子，给我当个垫脚石！”
“得嘞！”王胖子二话不说蹲下身，叶辰踩着他的肩膀纵身跃起，斧刃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在翼齿狮的齿轮环上。
“咔嚓！”
齿轮环应声碎裂，翼齿狮的翅膀瞬间耷拉下来，失去平衡砸在阵法边缘，把好几块齿轮都撞得变了形。
“干得漂亮！”王胖子拍着大腿叫好，突然感觉脚脖子一凉，低头一看，差点吓尿——那只齿轮玄龟不知啥时爬了回来，正用脑袋蹭他的裤腿，背壳上还驮着个昏迷的小兽，看着像只没长齐毛的小狮子。
“这是...翼齿狮的崽？”苏青鸾一箭射飞只偷袭的机械虫，“玄龟把它救下来了？”
叶辰突然明白过来：“玄龟的锁魂铁被撬掉后，灵智恢复了！它在帮我们！”他指着玄龟背壳，“你们看，它背壳的纹路，能克制阵法的齿轮！”
果然，玄龟爬到阵法中心，背壳上的纹路亮起金光，与齿轮的红光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紫烟都淡了不少。老柴见状，机械脸瞬间扭曲：“叛徒！连只畜生都敢背叛我！”
他突然撕开机械胸甲，露出里面颗跳动的红色晶石——正是血湖底见过的能量核心。“既然你们这么想破阵，那我就成全你们！”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整个齿轮阵的转动速度骤然加快，紫烟里传来密密麻麻的兽吼，像是有上百头怪物在里面等着冲出来。
“他要献祭核心！”叶辰的脸色凝重起来，“这样下去，整个黑风岭都会被异界凶兽淹没！”
王胖子突然把平底锅往地上一墩，对着村民们喊：“都把锅举起来！跟胖爷我围成圈！老张，撒糯米！青鸾，射箭掩护！叶哥，给它来个狠的！”
村民们虽然害怕，但看叶辰三人浴血奋战的样子，也都鼓起了勇气。几十口铁锅在地上排成圈，糯米撒在锅沿，被苏青鸾的火箭点燃，燃起片金色的火墙。齿轮阵的红光撞在火墙上，竟被挡了回去。
“这是...‘万家锅火阵’？”老柴的机械眼闪过丝错愕，“你怎么会这招？”
“胖爷我奶奶教的！”王胖子举着烧得通红的平底锅，朝着阵法中心冲，“她说过，百姓家里的锅，沾着烟火气，最能挡邪祟！今天就让你见识下，铁锅VS齿轮的巅峰对决！”
叶辰紧随其后，消防斧上凝聚起全身灵力，白光几乎凝成实质。玄龟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突然用背壳撞向核心的红光，给叶辰争取了刹那的空隙。
“老柴，你的齿轮转得再快，也拼不过人间烟火！”
叶辰的吼声在山谷里回荡，消防斧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狠狠劈在老柴胸前的能量核心上。
“轰隆——”
红光与白光炸开，整个齿轮阵瞬间崩解，紫烟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呼”地散开。老柴的机械身体在强光中寸寸碎裂，最后只留下半块还在闪烁红光的芯片，被玄龟一口吞进肚子里。
翼齿狮的嘶吼、鼻涕兽的黏液、机械虫的爬行声...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只剩下村民们举着的铁锅还在冒烟，王胖子的平底锅烧得通红，像块刚出炉的烙铁。
“结...结束了？”老张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齿轮碎片，还有玄龟背上那只醒来的小翼齿狮，突然捂着脸哭了，“师父...我终于对得起你了...”
王胖子用烧红的锅沿烫死最后一只机械虫，得意地吹了声口哨：“看见没？还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铁锅厉害！什么齿轮阵，在烟火气面前都是弟弟！”
苏青鸾收起弓箭，走到叶辰身边，看着他胳膊上被紫烟灼出的伤口，眉头微蹙：“还好伤得不深，回去用糯米水擦擦就没事了。”
叶辰望着黑风岭顶渐渐散去的紫烟，晨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焦黑的土地上。玄龟背着小翼齿狮，慢慢爬向密林，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像是在告别。
“结束了。”他握紧消防斧，斧刃上的缺口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至少...暂时结束了。”
王胖子突然拍着肚子喊：“结束了就赶紧找地方做饭！胖爷我的锅虽然破了个洞，但炖红烧肉还能用！”
村民们爆发出一阵笑声，之前的恐惧被这声吆喝冲得烟消云散。老张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锅盖：“我家还有半只熏腊肉，够大家吃一顿的。”
叶辰看着这群举着锅铲锄头的村民，看着王胖子肩上那口破了洞的平底锅，看着苏青鸾箭囊里还在冒烟的箭羽，突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或许，降妖除魔不一定要多厉害的法器，有时候，一口沾着烟火气的铁锅，一群愿意并肩作战的普通人，就足够了。
他扛起消防斧，跟着众人往村里走。阳光洒在身后的黑风岭上，将那片曾经笼罩着紫烟的山林，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而那口破了洞的平底锅，在王胖子的肩上晃啊晃，像是在诉说着这场铁锅与齿轮的巅峰对决，有多痛快，有多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