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雾气漫过沼泽边缘的芦苇丛时，叶辰正蹲在木筏上磨刀。刀刃划过油石的“沙沙”声，和远处若有若无的齿轮摩擦声撞在一起，像两根互相较劲的弦。
“叶哥，你听这声儿，像不像老式座钟卡了根头发？”王胖子扒着木筏边缘，盯着雾气里偶尔闪过的金属反光，“就是动静大了点，跟拆坦克似的。”
叶辰没抬头，指尖捻过刀刃上的寒光：“比座钟危险。你看水面。”
木筏旁的水面不知何时浮起了细碎的金属碎屑，阳光照上去，折射出青灰色的冷光。碎屑边缘泛着锈迹，凑近了闻，能嗅到股机油混着腐肉的怪味——像是有人把报废的机械零件扔进了坟场。
“这是……轴承碎片？”王胖子捏起一片碎屑，突然“嘶”地吸了口凉气，“碎片上有牙印！谁他妈闲得啃钢铁？”
叶辰用刀尖挑起另一片碎屑，碎屑内侧果然有细密的齿痕，像是被某种生物啃咬过。“不是人。”他把碎屑扔进沼泽，“是魔兽的齿形，看咬合力，咬碎轴承跟嚼饼干似的。”
话音刚落，雾气里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脆响，像是齿轮咬住了什么硬物。紧接着，是骨头被绞碎的闷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苏青鸾的声音从通讯符里挤出来，带着电流杂音：“村口的防御阵被撕开个口子！那东西……长着八条机械腿，身体像个铁桶，嘴里全是齿轮！已经有村民被卷进去了！”
“往哪跑了？”叶辰猛地站起身，木筏被他踩得晃了晃。
“往西边的废弃工厂！它好像在找金属……”通讯符突然“滋啦”一声断了线。
“操！”王胖子一拳砸在木筏上，“胖爷的新手机还在村里充电呢！”
叶辰没理他，从背包里拽出根铁链——是之前捆魔兽用的合金链，抗腐蚀性极强。“抓紧了。”他把铁链一端扔给王胖子，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那玩意儿大概率是机械和魔兽的融合体，物理攻击可能没用，得找能量核心。”
木筏划到岸边时，黑色雾气已经漫到膝盖。叶辰刚跳上陆地，就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脚踝。低头一看，是根锈迹斑斑的铁链，链环上还挂着半块带齿痕的骨头，正往他小腿上缠。
“还带陷阱的？”王胖子抬脚想踹，被叶辰拦住。
“是之前工厂的废弃设备。”叶辰用刀挑开铁链，链环断开的瞬间，雾气里突然亮起两束红光，像汽车大灯似的直射过来。红光里，隐约能看到个庞然大物的轮廓——八条履带式机械腿陷在泥里，躯干是密封的铁舱，头部嵌着个旋转的齿轮组，齿牙间还挂着带血的布料。
“就是这玩意儿！”王胖子举起最后一个臭气弹，手有点抖，“叶哥，这次用鲱鱼罐头都镇不住吧？”
那机械魔兽似乎察觉到他们，头部的齿轮转得更快，发出“嗡嗡”的尖啸，八条腿交替碾过地面，朝着他们冲来。所过之处，泥土被碾成齑粉，碎石子卷入履带，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分头跑！”叶辰推了王胖子一把，自己则朝着相反方向冲去。他故意踩过堆废弃钢管，钢管碰撞的“哐当”声成功吸引了机械魔兽的注意，红光调转方向追了过来。
叶辰钻进工厂车间时，身后的齿轮声已经近在咫尺。车间里堆满了生锈的机床，他借力在机床间穿梭，突然瞥见墙上挂着的消防斧——斧刃是淬火钢，足够坚硬。
他抄起消防斧，猛地转身，正好迎上机械魔兽撞开车间大门的瞬间。魔兽头部的齿轮组“咔嚓”一声张开，露出里面旋转的绞肉刀，显然是想把他直接绞碎。
叶辰侧身避开绞肉刀，消防斧带着风声劈向魔兽的履带。“当”的一声巨响，斧刃火星四溅，履带居然只留下道白痕。
“硬度够高。”他借力后翻，落在机床顶上，“但关节处有缝隙。”
机械魔兽的八条腿突然抬起，像蜘蛛似的趴在天花板上，齿轮组滴下黑色的机油，落在地上冒烟。它的铁舱侧面突然弹出两根枪管，“哒哒哒”射出钢珠，机床被打得千疮百孔。
叶辰在机床间翻滚躲避，突然注意到铁舱顶部有块面板松动了，边缘还挂着根电线——像是被之前的村民用铁棍撬过。
“找到你了。”他眼神一凝，抓起旁边的铁链，猛地甩向天花板的吊扇。铁链缠住扇叶，随着吊扇旋转，瞬间绷紧，正好套住机械魔兽的一条腿。
魔兽被拽得往下一沉，铁舱顶部的面板“哐当”一声掉了下来，露出里面闪烁的蓝色能量核心。
“就是现在！”叶辰纵身跃起，消防斧直指能量核心。就在斧刃即将接触核心的刹那，魔兽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铁舱里竟弹出无数细小的金属针，像暴雨般射向他！
千钧一发之际，王胖子的声音突然炸响：“吃我一招‘臭豆腐加榴莲’混合弹！”
一个黑乎乎的包裹从窗外飞来，正好砸在机械魔兽的铁舱上。包裹炸开，黑色的汁液混着黄色的糊状物飞溅，那味道比之前的臭气弹浓烈十倍，像是把化粪池搬进了车间。
机械魔兽的齿轮突然卡住，旋转的绞肉刀慢了半拍——显然，连机械结构都扛不住这生化攻击。
叶辰抓住机会，消防斧狠狠劈进能量核心！蓝色的电光瞬间炸开，机械魔兽的八条腿猛地抽搐，齿轮组“咔咔”作响，最后重重砸在地上，履带还在徒劳地转动，却再也站不起来。
王胖子捂着鼻子冲进车间，脸上沾着黑色汁液：“牛逼不？胖爷把珍藏的臭豆腐和榴莲酱混一起了！这配方，申请专利都够了！”
叶辰抹了把脸上的机油，看着趴在地上的机械魔兽，突然皱眉：“核心里……有块芯片。”
他用刀撬开能量核心的残骸，里面果然嵌着块指甲盖大的芯片，芯片上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个扭曲的“械”字。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魔兽。”叶辰捏起芯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是人为改造的。”
车间外传来苏青鸾的呼喊，声音带着哭腔：“叶辰！村里……村里的孩子被另一头抓走了！它们不止一只！”
叶辰攥紧芯片，芯片的棱角硌进掌心。黑色雾气还在弥漫，远处的齿轮声此起彼伏，像是有支机械军队正在苏醒。他突然想起沼泽里的轴承碎片，想起芯片上的符号，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心底成型——
这些机械魔兽，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而这场看似随机的魔兽暴动，或许只是某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王胖子，拿上斧头。”叶辰的声音沉得像铁，“我们得去救人。”
王胖子抹了把脸，用力点头：“走着！胖爷的混合弹还有半罐，够它们喝一壶的！”
两人冲出车间时，黑色雾气里的齿轮声越来越密，像是无数座座钟同时卡壳，又像是有支无形的军队，正踩着齿轮的节奏，一步步逼近。叶辰握紧消防斧，斧刃上的蓝光还未散尽，映着他眼底翻涌的寒意——
不管背后是谁在搞鬼，敢动他要护的人，就得承受他的怒火。哪怕对方藏在机械与魔兽的阴影里，他也会把那阴影劈开，看看底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副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