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沈清璃脱口而出，眉头紧锁。她看着萧珩腿上那狰狞的伤口，又看看旁边药盆里那颜色深得发黑、气味刺鼻的药泥，心里那股火蹭就上来了。“这药方谁开的？这么霸道的药性，血肉之躯怎么受得了？简直是饮鸩止渴！”
她之前就提醒过药性太烈，看来他根本没听进去！
萧珩猛地睁开眼，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眸子狠狠瞪向她，带着被冒犯的戾气：“本王的事……轮不到你管！”
沈清璃被他那眼神刺得一滞，但看着那惨烈的伤口，火气也上来了：“我是不想管！可王爷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您要是把自己折腾废了，或者毒死了，我这刚在北境站稳脚跟的璃记怎么办？王府上下几百口人怎么办？北境那些指着璃记吃饭的百姓怎么办？！”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拔高，“您要试药，行！能不能循序渐进？能不能找个靠谱的大夫看着？这么蛮干，除了把自己弄得更惨，有什么用？！”
她这一通连珠炮似的质问，把莫寒都听傻了。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的……王妃是头一个！
萧珩也被她吼得愣住了，面具下的表情一片空白，似乎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那股戾气僵在眼底，一时竟忘了发作。
沈清璃吼完，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转头对莫寒说：“莫统领，麻烦打盆干净的温水来。再拿些最干净的细棉布和金疮药来。” 她记得自己小药箱里有几种温和的消炎生肌药粉，比王府常用的金疮药可能更适合这种反复折腾的伤口。
莫寒下意识看向萧珩。萧珩还处在被吼懵的状态，没反应。
“快去！”沈清璃催促。
“是！”莫寒不敢耽搁，赶紧去了。
沈清璃走到萧珩轮椅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他腿上的伤口。伤口很深，皮肉外翻，边缘青紫肿胀，明显是药力过猛加上反复刺激导致的恶化，甚至有轻微感染的迹象。她眉头皱得更紧。
“疼吗？”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声音放低了些。
萧珩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疼？怎么会不疼？每一次药力渗透都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骨头缝里搅。但从来没人问过他……疼不疼。面具遮挡了他复杂的神色，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低哑的音节：“……嗯。”
沈清璃没再说话。等莫寒端来水，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亲自用温水浸湿棉布，动作轻柔却利落地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残留药泥。她的手指微凉，触碰到滚烫肿胀的伤口边缘时，萧珩的身体猛地绷紧，闷哼一声。
“忍一忍。”沈清璃头也不抬，语气平静，但动作更加小心。她仔细清理干净，然后拿出自己带来的小瓷瓶，将一种淡黄色的细腻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上。这药粉带着一股清凉的草木香，一接触到伤口，那股火烧火燎的剧痛竟然真的缓和了一丝。
萧珩紧攥着扶手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些。
沈清璃又用干净的细棉布，小心地包扎好伤口，手法娴熟。做完这一切，她才站起身，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细汗。
“伤口不能再沾水了。药浴……暂时停几天。先用这个药粉，每日换一次。”她把小瓷瓶递给莫寒，“这是我自己配的，药性温和，能消炎生肌。比你们之前那霸道的药泥更适合现在的伤口。”
莫寒赶紧接过，像捧着宝贝。
萧珩看着自己被包扎得整整齐齐的腿，又看看沈清璃因为蹲久了而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睛，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戾气，不知何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面具下，他紧抿的唇线似乎松动了一丝。
“你……懂医术？”他声音依旧沙哑，但少了那份尖锐。
“略懂皮毛，久病成医罢了。”沈清璃淡淡带过，不想多提现代的事。她看了看窗外深沉的夜色，“王爷早些休息吧。伤口若再有异常，让莫统领立刻叫我。”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书房，背影干脆利落。
萧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他低头看着腿上那带着清凉药香的包扎，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璃每晚都会抽空去书房看看萧珩的伤口，亲自给他换药。她的药粉确实有效，伤口红肿消退了不少，疼痛也减轻很多。萧珩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不再抗拒她的靠近和触碰。
这天晚上，沈清璃刚给萧珩换完药，小翠端着熬好的参汤进来。她看到沈清璃正弯腰收拾药箱，萧珩的目光落在沈清璃纤细的腰肢和专注的侧脸上，那眼神……小翠作为过来人，心里咯噔一下，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小翠放下参汤，忍不住小声打趣：“小姐，您对王爷可真上心。这换药的手法，比老大夫还利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