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人睡眼惺忪，盯着房梁发呆，为什么同一个时间点睡觉，小孩子的精力能这么旺盛？
挣扎半天他还是认命的爬起来了，特意翻出一身非常旧的衣裳，桌上的玻璃罐里咖啡糖只有浅浅的一层了，掏了一把出来，就寥寥无几了。
他撇了撇嘴，推开门出去的时候于壹壹已经收拾整齐了，小模样非常精神，吃过饭后雄赳赳的就要出发。
姜秀兰给每个人仔仔细细检查过，确定都戴上帽子，没露脚脖子，今天她休息，也要跟着一起上山。
于元推开院门，院墙边正靠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腰间别着柴刀，手里捏着布袋，静默的在墙边靠着 ，不注意还发现不了。
“卫知青，早啊。”
卫定翕狭长的双目掠过提着小竹篮的少年，他的脚边于壹壹跟他是如出一辙的打扮，蓝布裳、黑布鞋、草帽、小提篮，不像叔侄，像兄弟，都有一股子天真劲。
“早。”
“走吧！”
他们这一排的屋子都是靠山，只不过路是从田边的道上去的。
他们来的不算早，山腰已经有很多捡柴砍柴的人多，加上刚下了一场雨，蘑菇疯长，大家都来采，这山里的菌菇，那叫一个鲜，这个季节就指着吃山里的，那土豆、豆角吃到怕，有些人家还种南瓜、旱黄瓜啥的，这些以外，就没有其他新鲜的菜了。
于元和于壹壹就像鸟儿入山林，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哒哒哒的，这边野花要碰碰，那边蝴蝶也能唠嗑一阵子。
姜秀兰走在最中间，路上遇到婶子大娘们也会打声招呼。
于万和卫定翕走在最后头，也聊得挺好的，这个卫知青还是挺接地气的人，和他说话挺轻松的，反正在于万这，参照标准是俞蓦华，有了比较，看其他知青总是顺眼了许多。
看到前头于元和于壹壹采了花蜜吃，于万笑了笑：“待会儿他俩肯定要累，我和我媳妇待会儿还得一人一个背下山。”
卫定翕顺着他的话看向前方。
来东方红大队这段时间，今天才算是和于家人正式打交道，于万比卫定翕设想的更容易沟通，准确的来说是于万的思想比一般乡下人更开放，尤其是对家人的态度，人是粗犷不羁，但护犊子是独一份的，他的妻子也是个非常有条理的女人。
难怪能养出于元这样明媚的少年。
他们一行人没有在外围山停留，而是直接往更深处挺进。
慢慢的队伍调了个头，深山里有许多笔直的参天大树，温度也降了下来，还有一团一团的白雾在林间。
于万随手拉了一根枯树枝，折了扔在地上：“有这种容易折的树枝可以先捡，柴火呢，要挑这种。”
他划拉一根树干：“对准了一个方向，斜向下，然后试试能不能踩得断，不行就换个方向继续砍到芯。”
“一定要选死掉的干树啊。”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笑起来：
“元元有一次跟我们来砍柴我们绑柴火的时候，他自己拿着柴刀找了一杈树干夸夸夸乱砍，把自己小脸整得发白，还等着他嫂子夸他呢，结果我们过来一看，树心都是白生生的，哈哈哈哈，这个小蠢蛋。”
卫定翕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神略微有些涟漪，停下来听他说话。
于万很喜欢说他弟的那些糗事，手下功夫不落也能侃侃而谈：
“那树他都砍一半了，结果才知道自己做了无用功，你猜怎么着？”
卫定翕看着不远处蹲下来的纤薄身影，静静的等着于万的下文。
“他愣是把那根树杈砍下来，也不要我们帮忙，自己拖着磕磕绊绊下了山，我在后面帮他虚拖着，可不敢笑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倔脾气。”
“他嫂子让我削了树皮涂了漆，把那树杈收起来，说是留给元元做纪念，为了奖励他还给冲了红糖鸡蛋冲，啧，我媳妇就是太宠孩子了。”
他一脚踹下来树干，一脸不赞成，好像殷勤削树皮刷漆的人不是他。
“诶………”
于元突然噤声，指了指：“有东西，过去看看。”
卫定翕侧目，他听到了，是类似鸡畜的叫声，于万还挺敏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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