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防空警报终于停了。
持续了整整十二小时的紧张对峙后，当最后一缕硝烟从南门方向散去，压抑许久的欢呼声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扛着步枪的士兵们互相拍打着肩膀，有人把钢盔抛向空中，有人抱着急救箱蹦跳着转圈；医疗站的窗口探出好几个脑袋，苏清雅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迹，却仍踮着脚朝外面挥手；就连平时最严肃的龙武，也难得地扯了扯嘴角，对着通讯器喊了句：“全体注意——胜利了！”
凌夜站在观测台的玻璃幕墙前，望着下方沸腾的人群，【时空之心】在颈间微微发烫。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个人的情绪：兴奋、激动、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对未来的期待。前世他在末世里，见过太多因胜利而松懈的幸存者——他们以为击退一次进攻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真正的危机往往藏在胜利的余韵里。
“凌先生。”龙武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初步统计，这次战斗消耗子弹一万二千发，迫击炮弹四百二十发，手榴弹三百枚。重机枪阵地受损两处，雷区被破坏五分之一。”
凌夜点点头，指尖在观测台的金属扶手上敲了敲：“伤员情况？”
“秦医生那边说，”龙武顿了顿，“重伤十七人，轻伤三十三人，没有死亡。苏姐刚才还在念叨，说有个士兵的肠子被弹片划出来半米，她用异能把肠子‘缝’回去了——您见过用异能缝合肠子的吗？”
凌夜嘴角微扬。前世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伤员，那时他连止痛药都买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在痛苦中咽气。而现在，苏清雅的辅助治疗异能成了基地最珍贵的“医疗神器”。
“让她别太勉强。”凌夜沉声道，“异能消耗过大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龙武应下，随即又道，“防御工事方面，伊万说迫击炮阵地被轰塌了半面墙，不过他已经带着人开始抢修了。地雷阵被踩炸了七个，剩下的还能用。就是……”他顿了顿，“雷区的触发装置被议会的干扰器搞乱了，现在重新布防需要时间。”
“这些稍后再说。”凌夜转身走向楼梯，“召开全体会议，现在。”
基地的会议室里，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龙武抱着战术板坐在首位，叶岚的笔记本电脑摊在桌上，屏幕上是战斗数据统计；伊万诺夫撸着袖子，裤腿上还沾着迫击炮阵地的泥土；林薇把玩着两把改装左轮，椅背上搭着她的战术背心；“炎牙”小队的影和周雷坐在后排，影的隐身斗篷还挂在椅背上，露出半张年轻的脸。
凌夜坐在主位，将一沓厚厚的战斗报告推到桌子中央：“今天，我们打退了议会军的三次进攻。这是黎明基地成立以来，最严峻的一次考验。现在，我要大家说实话——我们赢在哪里？输在哪里？”
龙武第一个开口，手指点着战术板上的防御部署图：“防御工事方面，地雷阵和雷区的配合是亮点。敌人的装甲车被我们炸毁了两辆，步兵方阵被压制了近半小时。但……”他敲了敲图上标注的“重机枪阵地”，“我们的重机枪阵地暴露得太明显，敌人的迫击炮瞄准了那里，导致伊万的迫击炮阵地被毁了一门。”
伊万诺夫摸着下巴，粗声粗气地接话：“确实，我那边的掩体才半米高，敌人的炮弹直接砸穿了。下次得加高到两米，再用沙袋加固——对了，凌先生，我那儿有从仓库翻出来的旧钢板，回头焊一层，保管子弹打不穿。”
叶岚推了推眼镜，调出另一组数据：“电子战方面，我们的抗干扰系统很成功，敌人的干扰器只压制了我们十分钟。但他们的干扰功率比我们预想的大三倍，备用发电机的续航不够，最后十分钟通讯还是断了。”她抬头看向凌夜，“我建议增加两台备用发电机，同时改造现有的干扰设备，提升抗干扰能力。”
“炎牙”小队的影举手，声音还有些发紧：“我的隐身术被对方的烟雾弹干扰了。他们用的烟雾弹里有某种金属粉末，能吸收我的隐身能量。”他看向林薇，“下次能不能让水灵提前准备水幕？水幕能隔绝烟雾，我试过，隐身效果能保持八分钟以上。”
林薇拍了拍桌子，火红色的短发跟着晃了晃：“没问题！水灵的水系异能本来就能操控水流，我让她多带几瓶矿泉水，实在不行就用尿——反正只要能挡烟雾就行！”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笑。凌夜看着众人的互动，心中微暖。前世他在末世里，见过太多各自为战的幸存者，而现在，他的团队已经开始学会互相补位、共同进步。
“还有问题吗？”他环视全场。
一直沉默的秦婉突然开口：“伤员的心理疏导没跟上。”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不容忽视，“有个年轻士兵被弹片吓瘫了，现在缩在医疗室角落，怎么哄都不肯说话。”
苏清雅立刻站了起来，白大褂下的手指微微发抖：“我去看看。”她转头对凌夜说，“凌先生，心理创伤比外伤更难治。我们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或者……至少有人能陪他们说说话。”
凌夜点点头：“这件事交给你和秦医生。明天开始，每周组织一次‘创伤分享会’，让伤员们互相倾诉。”
“还有弹药储备。”龙武补充道，“这次战斗后，子弹库存只剩两万发，迫击炮弹只剩八十发。如果不尽快补充，下次进攻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兵工厂那边已经在加急生产。”凌夜摸出通讯器，“叶岚，让他们优先生产子弹和迫击炮弹，用空间里的钢材做原料——对了，上次你说能改进手榴弹的引信？”
“能！”叶岚眼睛一亮，“我现在就带人去实验室，争取三天内拿出新型手榴弹。”
凌夜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龙武身上：“防御工事的改进方案，你负责监督，三天内完成。伊万，迫击炮阵地的加固材料，你去仓库清点旧钢板，明天开始焊接。”
“明白！”龙武和伊万诺夫同时应道。
会议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凌夜站在走廊里，看着远处篝火旁的士兵们——他们正围着苏清雅，听她讲末世前的故事；林薇教几个年轻女孩用树枝做简易火把；叶岚和艾米莉亚凑在通讯器前，讨论着电子战设备的改进方案。
“凌先生。”苏清雅端着一碗热粥走过来，发梢还沾着厨房的蒸汽，“秦医生说，那个吓瘫的士兵已经睡着了，明天就能好转。”
凌夜接过粥，感受着掌心的温度：“辛苦你了。”
“不辛苦。”苏清雅歪头笑，“能帮上忙，我挺开心的。”她顿了顿，又道，“今天战斗时，我看到影的隐身术进步很大——他能在烟雾里坚持五分钟了。”
“嗯。”凌夜点头，“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成长。”
远处，林薇突然喊了一嗓子：“凌先生！叶丫头说新型手榴弹的原型机出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凌夜和苏清雅相视一笑，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路过训练场时，他看到“炎牙”小队的成员正借着月光练习配合：影隐身突袭，周雷释放电流，水灵操控水流，阿强挥舞金属剑——他们的动作比三天前流畅了许多。
“看到了吗？”凌夜轻声道，“这就是希望。”
苏清雅望着训练场上跃动的身影，眼睛里泛起水光：“嗯，黎明基地会越来越好的。”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叶岚正举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球，脸上沾着黑渍：“凌先生，你看！这是新型手榴弹的原型机，用晶核能源驱动，爆炸范围比普通手榴弹大两倍，还能附着在目标上延迟爆炸！”
凌夜接过手榴弹，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什么时候能批量生产？”
“三天。”叶岚自信地笑，“只要仓库里的晶核够用。”
“够了。”凌夜点头，“让兵工厂全力生产，三天后装备到一线。”
深夜，凌夜躺在宿舍的床上，【时空之心】在枕边微微发烫。他翻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今天的战斗总结：
?
弹药消耗：子弹发，迫击炮弹420发，手榴弹300枚
?
伤员情况：重伤17人（已稳定），轻伤33人（需观察）
?
防御工事：地雷阵损坏7个，雷区触发装置紊乱，迫击炮阵地需加固
?
改进措施：
1.
增加备用发电机，提升通讯续航
2.
研发新型手榴弹（晶核驱动，延迟爆炸）
3.
加强异能小队配合训练（影+水灵水幕）
4.
组织心理疏导会（苏清雅+秦婉负责）
他合上笔记本，望着窗外的星空。前世他在末世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战后总结”——那时他要么在逃亡，要么在厮杀，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而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去完善每一个细节，去培养每一个战士，去为一个更强大的未来奠基。
“清雅。”他轻声唤道。
门被推开，苏清雅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睡不着？”
凌夜摇摇头：“在想以后的事。”
“以后？”苏清雅在他身边坐下，“我们会赢的。”
“当然。”凌夜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牛奶杯传来，“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窗外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士兵们的歌声，混着篝火的噼啪声，构成了一首属于黎明基地的战歌。
凌夜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但有了这次的经验，有了这群愿意和他一起成长的人，他相信，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能携手跨过。
因为，他们是黎明基地的守护者。
而黎明，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