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兵这天，天还没亮，金穗城就成了全世界的中心。
几十万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挤满了通往丰饶广场的每条街。
天上的魔法影像，把这儿的场面实时传送到大陆每个角落。
王都酒馆，风鹰帝国宫廷，狂熊帝国部落，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画面，等着这场史无前例的“表演”。
丰饶广场上，为“审判”而建的黑高台早已拆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三十米高、由雪亮钢浇筑的观礼台。
程钧和露娜并肩站在观礼台顶层。
露娜今天穿了身黑金相间的女王礼服，裙摆上绣着“永恒之契”的纹章。她神情肃穆，红瞳里映着下方钢铁与人潮的海洋，尽是女王的威仪。
程钧则换上了最新赶制的最高指挥官军服，帅气英挺，目光坚毅。
“紧张吗？”
他侧头问。
“不紧张。”
露娜摇了摇头，长耳在风中轻轻晃动。
她能通过精神链接，感受到程钧那份近乎绝对的自信，心里也跟着定了下来。
“我只觉得……这一切，像一场梦。”
“梦？”
程钧笑了。
“不，这不是梦。”
“这是咱们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的现实。”
他抬起手，看了看布满老茧的掌心。
“今天过后，整个世界都得学着适应咱们的规矩。”
上午九点整。
震天的汽笛声撕裂了天空！
阅兵，正式开始！
没有华丽的仪仗，没有飞舞的旗帜。
第一个出场的，是十个千人组成的巨型方阵。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作战服，步伐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手里的【魔能燧发枪-mK3型】反射着冰冷的日光。
那股沉默又整齐的压迫感，让所有隔着屏幕看的人都喘不过气。
“这……这是军队？”
王都某个贵族，失声惊呼。
“这哪是军队，这是一万台一模一样的杀人机器！”
紧接着出场的，是五十辆【雷神之锤-II型】自行火炮。
它们的外形比一代更狰狞，炮管也更粗更长，履带碾过地面，轰隆作响，像一群准备扑食的钢铁巨兽。
还没等人们从这股压迫感中缓过神来。
天空，暗了下来！
所有人惊得抬头看去。
一千架蝙蝠外形的【蝠式-I型】多用途无人机，组成巨大的楔形编队，无声地从广场上空掠过！
这还没完！
在无人机编队之后，五座移动堡垒般的【蜂巢-I型】平台，驶入广场中央。
程钧念头一动。
五座“蜂巢”的顶盖同时开启！
嗡——！
密密麻麻的【蜂-II型】自杀式无人机，像决堤的黑水，冲天而起！
一万五千架！
它们在空中汇集成一片翻滚的乌云，把太阳都给吞了！
广场上，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所有人都被这末日般的景象吓傻了！
“开火。”
程钧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冷冷响起。
下一秒。
那片“乌云”动了！
无数道黑色闪电从云中劈下，射向城外早就备好的靶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雨打芭蕉似的“噗噗”声连成一片。
短短三十秒。
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下。
而城外那片方圆几十公里的靶场，连同里面的山丘、树林、岩石，已经彻底从地图上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片被啃得干干净净、还在冒烟的焦土！
“咕咚。”
正在观看直播的亚历克斯王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手里的【静滞力场发生器】，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
静滞一公里？
拿什么去挡这铺天盖地的铁虫子？！
他完了。
他输得比瓦莱里乌斯还惨。
然而。
程钧的“表演”，还没结束。
在所有人都以为阅兵已经到顶时。
广场尽头，一个山似的庞然大物被黑布盖着，开了过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什么？
比【蜂巢】还恐怖的最终武器吗？
程钧抬手，打了个响指。
黑布，轰然坠地。
露出来的，不是什么吓人的武器。
而是一台……造型古怪的……工程机械？
它有十几条巨大的机械臂，和山峦般厚重的底座。
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中，这台机械启动了。
它伸出数条钻头般的机械臂，深深扎入地面。
紧接着，无数泥土和岩石被翻出、粉碎、混合着某种发光的液体，被另一批机械臂塑造成型。
就五分钟。
一座十米高、百米长的崭新城墙地基，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拔地而起！
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向上、向两边延伸！
这一刻，所有通过屏幕观看这场阅兵的，不管是国王、将军，还是炼金大师，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脸上的神情不再是恐惧，而是……看见神迹般的呆滞和茫然。
之前的武器，展示的是毁灭。
而眼前这台机器，展示的是……创造！
它传递的信息简单粗暴：
你们以为我的武器很可怕？
不。
我真正可怕的，是创造这些武器的……速度。
只要我乐意。
我能在一夜之间，在你家门口再造一座金穗城。
再造一支……能把你灭十次的军队。
这不是战争。
这是降维打击。
是来自更高文明，蛮不讲理的碾压。
阅兵结束了。
但它带来的风暴，才刚开始。
当天下午，风鹰帝国、狂熊帝国，甚至圣光教会的使者，都火急火燎地出现在金穗城外，请求……觐见。
……
夜深了。
指挥所里。
程钧一脸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脸色发白。
同时操控那么多精密机械，对他消耗巨大。
露娜端着杯热腾腾的魔力恢复药剂，走到他身边，亲手喂到他嘴边。
程钧也没客气，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药剂很甜，带着蔷薇花的香气。
“谢谢。”
他轻声开口。
“值得吗？”
露娜放下杯子，伸出柔软的手，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把底牌都亮出来，把自己变成活靶子。”
“我们，真的能赢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疲惫和迷茫。
“能。”
程钧睁开眼，握住她的手。
“因为他们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他们看到的‘奇迹’。”
“而创造‘奇迹’的代价，只有咱们自己清楚。”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也只有你，有资格和我一起分担。”
露娜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
突然。
程钧手腕上的个人通讯器，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只有他能听见的震动。
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他留给“信仰侦察队”的最高等级警报。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腕，一道微缩光幕投射在视网膜上，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光幕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图案。
一把被无数符文锁链捆绑着的……黑色长剑。
正是他在破碎深渊得到的那一把！
下面还有一行飞快闪烁的小字。
“黑石山脉第十三研究所，目标确认。”
“它与‘虚空之主’，有关。”
程钧的心猛地一沉。
教会的秘密研究所，竟然……在研究与那把邪剑有关的东西！
教会，和深渊！
这两条毫不相干的线，就这么拧成了一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