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声音更轻了，却格外清晰，
“就是开心。真的……很开心。”
“虽然现在我还是……嗯，想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你的喜欢。”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做着检讨，
“可能……可能也是我自己不好，稍微取得一点点成绩，就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忘了是谁培养了自己，自己的根在哪里。
有点居功自傲吧，又脱离了群众，你，陈佳怡。”
他一口气说完，心里忐忑不安，等待着她的回应，
是批评，还是继续追问？
陈佳怡听完，没有立刻说话。
她只是默默地拿起筷子，重新伸向那盘红烧肉，稳稳地夹起一块，放进自己碗里，
然后才抬起头，迎上他紧张的目光，非常平静地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知道了？
就……这么三个字？
周景澄愣在原地，看着她专注地开始对付那块红烧肉，
他刚才那一大段带着忐忑与真诚的内心独白，好像还不如眼前这块肉有吸引力。
他刚刚……到底在紧张什么？
他准备了半天的检讨说辞，内心演练了无数种她可能的反应……
结果，就这么轻飘飘地，结束了？
周景澄还沉浸在“知道了”带了的懵圈中，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反而显得矫情？
就在这时，陈佳怡已经解决掉了碗里那块红烧肉。
她再次放下筷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动作不紧不慢。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又一次落在他脸上，那眼神清亮平静，
“周景澄，”她开口，
大概是刚刚“知道了”三个字没什么分量，
周景澄这回倒是“嗯”的很快。
但是.......他好像根本跟不上陈佳怡的脑回路。
“你好像，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周景澄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现在，说来听听。”
周景澄：“！！！”
他感觉耳朵根有点发热。
他心里翻江倒海，
爱，当然是爱的，
很爱很爱，爱到怕她不要自己。
爱到听到她说“我好像喜欢你”的时候，恨不得能原地转几个圈。
可是……“我爱你”这三个字……
这、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这种情情爱爱的话，是能挂在嘴边的吗？
感情的真挚深浅，难道不是体现在日常的关心，实际的行动和关键时刻的担当上吗？
关键在行动，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
陈佳怡就那么看着他耳根迅速漫上红色，看着他眼神飘忽，看着他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她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好几秒，见他还是没有开口的迹象，陈佳怡轻轻“哦”了一声，又夹了块红烧肉，
“不爱吗？”
“爱！”
这次他答得很快，几乎没过脑子。
但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坚决不肯再多加一个字。
陈佳怡抬眼看他，那眼神像是看穿了他那点别扭心思。
她没继续逼他，转而说道：
“以后别用你跟领导汇报和工作那套跟我说话。”
她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够准确，又修正了一下，
“不要用你上班写报告，开会发言的那些官方说辞。
就是你写报告用的那些词，什么深刻领会、贯彻落实之类的。
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可以。”
她强调道，“其实，我很好沟通的。”
周景澄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爱”字带来的冲击里，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但看着她一本正经要求简化流程的样子，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又莫名松了口气。
“哦。”
他应了一声，觉得今天的陈佳怡确实有点不同寻常，
但气氛这么好，他一定不再多言，免得节外生枝。
“你早上体检怎么样？”陈佳怡像是忽然想起，随口问道，
“没什么问题吧？”
“报告要周五才出来。”周景澄回答，视线落到她碗里，发现她又瞄准了最后一块红烧肉。
在她筷子落下的前一刻，他忍不住开口，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自然而然：“这块吃完就别吃了。”
陈佳怡筷子停在半空，抬眼看他。
周景澄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平平板板，却带着周主任特有的关心，
“红烧肉糖分、油脂都高，吃多了容易引发高血脂、高血压，年纪轻轻的，也要提前预防……”
陈佳怡看着他那副又开始的样子，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没说什么，但还是乖乖收回了筷子，转而舀了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