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归航与暗流
锈蚀峡谷出口，三道身影如同电射般冲出，身后是剧烈震荡、不断塌陷的山体。狂暴的湮灭气息如同实质的墨潮，从峡谷深处喷涌而出，将天空都染黑了一片，其中夹杂着那扇不稳定门户后传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咆哮。
林薇脸色苍白，强行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混沌核心的震荡。最后硬撼老祭司那一掌以及亡命飞遁，让她本就不在巅峰的状态雪上加霜。塞缪尔和夜莺情况稍好，但也都气息紊乱，身上带着些许狼狈。
“立刻离开这里！”林薇没有丝毫停顿，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秩序方舟所在的东南方疾驰。她手中紧紧抓着那几块用混沌能量包裹着的、最大的永恒水晶，晶体内部星河流转，散发着稳定心神的时空波动。
塞缪尔和夜莺紧随其后，三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远离那片正在被湮灭力量吞噬的诅咒之地。
数个时辰后，确认已经远离锈蚀峡谷辐射范围，三人才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岩石裂隙中停下稍作休整。
“刚才那东西……”塞缪尔心有余悸地望向西北方向，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似乎还能隐约感觉到那股纯粹的毁灭意志。
“是湮灭之影本体力量的一小部分投射，因为仪式反噬而失控了。”林薇喘息着坐下，取出一块永恒水晶握在手中，精纯的时空能量缓缓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和核心，“天命会玩火自焚，但也让我们看到了对方力量的冰山一角。”
夜莺沉默地处理着手臂上一道被混乱能量擦过的伤口，眼神冰冷。那种层次的毁灭力量，让她再次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这些水晶，”塞缪尔看向林薇手中那几块瑰丽的晶体，“真的能帮助圣杯中的生命吗？”
“艾尔提到过，它们蕴含稳定的时空属性。”林薇感知着水晶中那平和而浩瀚的力量，“青囊的灵魂火种与尤克特拉希尔本源融合，其孕育本身就需要一个稳定的时空环境。这些水晶，或许能加速这个过程，或者提供某种……保护。”
她将水晶小心收好，这或许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休整片刻，待状态稍复，三人再次启程。归途比来时更加谨慎，一路无话，都在默默消化着锈蚀峡谷之行的经验与教训。
十数日后，秩序方舟那熟悉的轮廓再次出现在视野中。经过严格的身份验证和净化程序，三人终于回到了方舟内部。
核心圣殿，艾尔的光影似乎早已等候在此。
“欢迎归来。”艾尔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光影的波动显示他感知到了三人身上残留的激烈能量痕迹和那几块永恒水晶散发出的独特波动，“看来，你们的旅程并不平静。”
林薇简要将锈蚀峡谷的经历，尤其是最后那湮灭门户的出现和恐怖手臂的描述，告知了艾尔。
艾尔的光影沉默了片刻，周围的能量流速似乎都减缓了。
“强行稳定并扩大湮灭通道……他们比我想象的更加疯狂，也更加……接近成功。”艾尔的意念带着一丝凝重，“幸好你们及时阻止，否则一旦让那道门户稳定下来，湮灭之影的力量就能更顺畅地降临此界，后果不堪设想。”
“那失控的门户……”
“失去了能量支撑和定位，加上湮灭力量自身的反噬，那道临时门户应该已经崩溃了。但经此一役，天命会残部必然会更加警惕，也可能掌握了更多关于稳定通道的关键数据。”艾尔分析道，“我们必须加快步伐。”
他的光影转向林薇取出的那几块永恒水晶：“这些水晶品质极高，确实是难得的瑰宝。将其置于静滞之间，与圣杯共鸣，应该能显着优化孕育环境，甚至可能缩短孕育周期。”
在艾尔的指引下，三人再次来到静滞之间。将几块最大的永恒水晶安置在微光圣杯周围，果然，水晶散发出的稳定时空场与静滞之间的绝对静止领域完美叠加，形成了一个更加稳固、能量更加充沛的“摇篮”。圣杯中的生命光卵搏动得更加有力，光华也似乎明亮了一丝。
看到这一幕，林薇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安置好圣杯，回到圣殿偏厅，艾尔的光影再次变得严肃。
“林薇，塞缪尔，夜莺。锈蚀峡谷的事件表明，战争正在升级。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被动防御和零星清除。”艾尔的光影投射出一幅更加广阔的星图，上面标注着数个闪烁着红光的光点，“根据方舟近期接收到的、来自大陆各处隐秘监测点的信息，天命会残部正在至少三个不同区域，进行着类似锈蚀峡谷的大型能量活动。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在寻找并建立更稳定、更强大的永久性湮灭通道。”
星图上，其中一个红点格外明亮，位于大陆极北的永冻荒原。
“这里，‘霜寒王座’，旧文明时代的一处超古代遗迹，近期检测到异常强大的能量聚集和空间扭曲。方舟的分析系统有七成把握认为，那里是天命会下一个重点目标，甚至可能是他们试图建立主通道的地点。”
艾尔的光影看向三人：“你们的下一阶段任务，就是前往霜寒王座，进行深入侦查，尽可能获取情报，并伺机破坏他们的计划。”
“霜寒王座……”塞缪尔眉头紧锁，“传说那里是远古冰霜巨人的埋骨之地，环境极端恶劣，规则与外界迥异。”
“正因为如此，才可能隐藏着足以支撑永久通道的古老力量。”艾尔道，“这将是一次比锈蚀峡谷更加危险的旅程。你们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林薇抚摸着怀中一块较小的永恒水晶，感受着其中稳定的力量，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还需要多久的准备时间？”
“十天。”艾尔的光影给出期限，“利用这十天，彻底消化锈蚀峡谷的收获，熟练掌握新力量。方舟的资源库会向你们进一步开放，尤其是关于极端环境生存和对抗高维能量侵蚀的知识。”
任务明确，时间紧迫。
就在林薇三人开始为北上霜寒王座进行紧张备战时，他们并不知道，在秩序方舟光芒未能照耀到的阴影角落，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大陆西南角，一片被黑色沼泽与扭曲丛林覆盖的遗忘之地深处，一座由骸骨与黑曜石垒砌的亵渎神殿中。
凋零骑士、秩序主教与狂乱祭司的身影，正匍匐在一面巨大的、翻滚着污秽能量的黑水镜前。
镜面中，浮现出的并非是湮灭之影的意志，而是一个笼罩在深邃星光迷雾中、看不清具体形态、只能感受到无尽智慧与冰冷算计的虚影。
一个与湮灭之影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声音，透过黑水镜，回荡在神殿中：
“……混沌的变数已然崛起……尤克特拉希尔的新生打破了平衡……”
“……汝等主人（湮灭之影）的计划屡受挫败，证明其道路并非唯一……”
“……遵循‘万物终归’的旨意，加入‘归一道’……方可在这终将寂灭的纪元中，寻得一线超脱之机……”
“……否则，当真正的‘收割者’降临，尔等连同汝等信奉之主，皆不过是……尘埃与食粮……”
凋零骑士眼中的幽火剧烈跳动，秩序主教手中的典籍微微颤抖，狂乱祭司则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低沉嘶吼。
天命会的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新的势力，更古老、更神秘的阴影，开始将触角伸向这片饱经创伤的世界。
方舟的归航者，即将面对的，是远比想象中更加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