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九尾白狐卷着林砚坠下悬崖。列位都道是绝境,却不知那云雾里别有洞天——但见坠至半空,忽有柔光托体,如落棉絮。待林砚睁眼,竟站在处玉雕琼砌的洞府前,石门匾额上书“漱玉洞”三个古篆。
白玉娘仍化作人形,面色却比雪还白三分。她引林砚穿过水帘,洞内明珠为灯,瑶草生香。最奇的是满壁壁画,画的俱是狐族千年故事。
“先生莫怕。”白玉娘倚着石桌斟茶,“此处是妾身修行之所,有先祖结界护佑。”她忽然咳嗽,袖口染上点点嫣红。
林砚急忙扶住,才知她强行动用真元冲破七星阵,已伤及心脉。正要说话,忽闻洞外雷声隆隆。白玉娘掐指一算,苦笑道:“竟是提前了...今夜子时,便是妾身四九天劫。”
原来自玉娘修行五百载,每逢百年便要遭次天雷劫。此番为救林砚泄露妖气,引得雷劫早至。但见她在洞中布下七盏莲灯,灯焰却摇曳欲灭。
“寻常渡劫需闭死关。”白玉娘望着林砚,眸光如水,“如今只得借先生妙笔——请将妾身原形绘于洞壁,或许能瞒天过海。”
林砚当即研墨调彩。笔尖触及石壁时,忽觉掌心发热,那颜料竟渗入石纹流转生辉。他愈画愈惊,但见毫尖过处,白狐毛发根根分明,九尾如云絮舒展。画到紫瞳时,白玉娘忽道:“且慢!”
她咬破指尖,将滴血珠融入砚台:“以血为契,方得灵韵。”
正当林砚要点睛,洞外忽传来赵员外的叫骂:“妖狐滚出来!”原来那老道以罗盘定位,竟带人找到结界入口。但见桃木剑劈在水帘上,震得整座山嗡嗡作响。
白玉娘身子一晃,莲灯灭了三盏。林砚忙抱住她,觉出她浑身冰冷如坠寒渊。
“先生...”她气息奄奄,“点睛之后,速将壁画右上角云霞涂改...”
话音未落,轰隆巨响!石门崩裂处,老道执剑闯入,赵员外提着灯笼紧随其后。那光恰恰照在未完成的壁画上——
奇事发生了!壁间白狐忽然眨眼,九尾翻卷如浪。满室骤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待风息时,壁画上空余淡淡墨痕,白玉娘已不见踪影。
老道跺脚大骂:“好个金蝉脱壳!”赵员外却盯住林砚怀中画箱:“定是藏进画里了!”二人扑来争抢,林砚急中生智,抓起颜料盘泼向壁画——正是白玉娘嘱咐的方位!
但见右上角云霞染墨,瞬间电闪雷鸣。洞顶裂开道缝隙,竟露出真实夜空——此刻子时正至,第一道天雷直劈而下!
老道吓得魂飞魄散:“这狐妖竟引天雷入洞!”扯着赵员外连滚带爬逃出去。那雷火却在洞中盘旋三圈,倏然汇入壁画消失不见。
林砚惊魂未定,忽闻轻笑。回身见白玉娘从画中飘然而出,紫眸流转着金辉:“蒙先生改画,天雷已被引入画中幻境。”她指向壁画,果见云层里电光隐现。
原来那处云霞本是渡劫阵眼,涂墨后自成天地。白玉娘笑道:“如今这画中藏着九重雷火,倒成了件法宝。”
二人正说话,忽听洞外哀嚎。出去看时,但见老道遭反噬呕血不止,赵员外瘫在地上痴痴傻笑——竟是吓疯了心智。白玉娘叹道:“贪念招祸,何必至此。”取些草药掷与老道,“速去,莫再踏足此山。”
自此,林砚便在漱玉洞住下。白日里白玉娘教他调炼彩墨,竟能以朝霞为胭脂,取星辉作银粉。画出的鸟雀能啼鸣,绘就的溪流有声息。某夜她忽道:“妾身需闭关融合雷劫之力,先生可愿守关七七四十九日?”
林砚自然应允。却在第三日清晨,发现洞外来了位不速之客——
但见个红裳女子跪在崖前哭诉:“求姐姐救救我夫君!”她抬头时眉眼娇艳,竟是只修行三百年的赤狐。原来她与书生相恋,那书生如今病入膏肓,需漱玉洞的月华草续命。
白玉娘在闭关中传音出来:“月华草乃狐族圣物,岂可轻予凡人?”
赤狐泣不成声:“妾愿以五百年道行相换!”
林砚在旁听得动容。他想起当初白玉娘受伤模样,忽的朝洞内躬身:“医者仁心,妖既存善念,何妨相助?”
洞中静默良久,忽飘出片玉简。白玉娘声音带着疲惫:“取东南崖壁第三丛灵芝,配他研的墨汁送服——记住,莫说是我给的。”
列位看官,你道白玉娘为何改主意?皆因林砚那句“医者仁心”,正触到她修行根本。妖类修仙,说到底修的是颗真心。
那赤狐千恩万谢离去后,闭关石室忽然洞开。白玉娘立在氤氲灵气中,九尾已凝实如白玉雕成。她望着林砚浅笑:“先生可知,方才赠药之举,竟助我突破了百年瓶颈。”
原是这番善缘,化作功德补全了雷劫损耗。二人执手相看,洞外忽闻仙乐飘飘,漫天花雨簌簌而落...
莫急莫急,可知那花雨并非吉兆?白玉娘修为精进,惊动了青丘狐族长老。此刻云头上,已有九道身影悄然降临——正是狐族执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