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且看这片灵芝——上回说到赤狐泣血求药,其中另有玄机。那白玉娘赠药时特意嘱咐“莫说是我给的”,便是料到今日祸事!
但见云头九道身影落地,俱着玄甲,额间狐火纹灼灼生辉。为首女子手执玉笏,声如寒泉:“白玉娘,你私授月华草与凡人,该当何罪?”
洞前桃树无风自动,白玉娘缓步而出,九尾在月下漾出光晕:“执法使明鉴,妾身赠的是东南崖壁灵芝。”
“狡辩!”那女子挥袖展卷,画面上赫然是赤狐捧药景象,“月华草需用漱玉洞墨汁激发药性——这书生如今百病全消,你作何解?”
林砚忽从洞中奔出,将白玉娘护在身后:“是在下自作主张调墨赠药!”他怀中画箱跌开,那幅未点睛的白狐图滚落在地。
执法使们见状变色。原来狐族最忌两事:一是圣物外流,二是与凡人纠缠。如今白玉娘两罪并犯,按律当废去道行打入寒潭。
正当剑拔弩张,天际忽飘来赤色传书。为首执法使阅后冷笑:“好个白玉娘!那赤狐夫妇往青丘告发你诱骗凡人,证据确凿——”
话音未落,九道缚妖索如蛇扑来!白玉娘推开林砚,九尾绽开屏障。却见那索链遇光即融,竟化作点点星芒。
“且慢。”白玉娘拾起地上画轴,“诸位可识得此物?”
执法使们皆退半步——那画中蕴着天雷气息,正是狐族克星。
“此画经四九天劫淬炼,已生器灵。”白玉娘紫眸骤亮,“若强行擒我,必引雷火反噬!”
忽闻画中传来稚嫩啼声。但见墨迹游走,小白狐从绢帛跃出,亲昵蹭着白玉娘手腕。林砚恍然大悟:那日雷劫入画,竟孕出这般灵物!
执法使首领咬牙结印,空中现出冰镜。镜中赤狐正与书生作画,忽有黑衣老妪现身,递过枚血色玉佩:“将此物埋在漱玉洞界石下,保你夫妇永世安康。”
“是黑狐长老!”白玉娘失色,“她当年与我母亲争夺族长之位...”
此刻真相大白。那赤狐求药是假,借机栽赃是真。黑衣老妪在镜中狞笑:“白玉娘血脉不纯,岂配执掌漱玉洞?”
林砚忽拾画笔,就着月光在镜面疾走。墨痕过处,冰镜竟映出往事——二十年前,黑狐暗害白玉娘生母,夺走半颗内丹。那内丹化作的玉佩,正系在赤狐夫君颈间!
“原来如此...”执法使首领震动,“月华草需内丹呼应方能起效...”
白玉娘泪落如珠:“母亲临终嘱我莫寻仇,竟养虎为患!”
九尾忽然暴涨,洞中百幅壁画同时放光。历代狐仙影像翩然而出,结成金色大阵。
黑狐在镜中惨叫:“先祖法阵!你何时悟透的?”
“就在赠药那日。”白玉娘额间浮现九瓣莲印,“心怀慈悲时。”
金阵压境,冰镜迸裂。黑狐残魂逃窜时,林砚猛地将白狐图掷出——画中小狐张口吞下残魂,周身顿时镀上金边。
执法使们纷纷跪拜:“恭贺少主继承漱玉洞道统!”
晨曦初露时,洞前只剩簌簌落花。白玉娘倚着林砚轻叹:“先生可愿长留此地?”却见他取出那幅白狐图,笔尖蘸着霞光:“还差最后一笔。”
但见毫尖落处,狐眸粲然如生。画中云霞流动,竟映出二人相依身影。白玉娘忽化作轻烟投入画中,声音缥缈传来:“妾身已与画灵相融,从此画在人在...”
林砚怔怔抚过画卷,忽见右上角多行小字: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绘就共枕眠。
莫道丹青无骨血,此心长寄白云间。」
自此,永州再无林画师。只闻落云山常现奇景:月明之夜,可见白衣女子与书生在云间作画,九尾小狐衔笔嬉戏。那幅白狐图辗转流入世间,得画者皆称夜闻狐鸣,晨见画上露痕——似是相思泪。
列位看官,人妖殊途终难改,但留画境续奇缘。今日故事说到此处,且饮尽杯中残茶。须知那画中天地,或许正映着座间某位的前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