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指尖划过恒信材料厂的补充说明，纸页上“耐磨材料抗压参数”的字迹清晰，是秦筝早上让人送来的。陈默敲门进来，手里捏着张施工进度表，放在桌角。
东片区施工队刚来电，挖基坑时碰到地下不明管线，水务和电力部门的人已经去了，但管线图纸不全，得等探测结果。陈默声音压得平稳，没敢打乱周正的思路。
周正抬笔，在进度表上“管线排查”那栏画了道横线。拿起手机拨秦筝的号，听筒里响了三声就通了。
秦筝那边有机械运转的声音，应该在训练场。周正说东片区施工遇了管线问题，你们工程队有地下探测设备，能不能派两个人过来帮忙。
秦筝应得干脆。我现在就跟工程队队长赵刚说，二十分钟到现场。
周正挂了电话，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你跟我去趟现场，顺便把李昂和王凯叫上，让他们带最新的片区规划图。
陈默点头，转身去联系两人。
二十分钟后，周正的车停在东片区工地门口。蓝色施工挡板围出大片区域，工人站在基坑边待命，水务局长张平拿着图纸蹲在地上，眉头皱着。
秦筝和赵刚已经到了，赵刚穿着迷彩服，肩上扛着探测仪。秦筝看见周正，迎上来递过一份文件，是训练场周边的地下管线记录，五年前军区做过一次全面排查，或许能用上。
周正接过文件，翻开跟张平手里的图纸比对。这里，你看，有根军用通讯管线，离现在挖的基坑不到三米，要是挖断了会影响训练场通讯。
张平凑过来细看，点头说确实对得上，之前的图纸漏标了这段。
李昂和王凯也到了，王凯手里的规划图展开在地上。现在得调整基坑位置，往南移半米，避开通讯管线，就是会占用一点预留的绿化用地。
周正看向秦筝。通讯管线能不能临时迁移？要是移不了，基坑就按王凯说的调。
秦筝跟赵刚交流了两句，回头说管线迁移需要三天，得报军区后勤处审批，要是基坑调整不影响后续生产线布局，调位置更省时间。
周正拍板。就调位置，李昂你让人改规划图，下午把调整方案报给我。张平，你安排人盯着，别碰着通讯管线。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赵刚带着队员往基坑里放探测仪，屏幕上跳出管线的位置标记。秦筝站在坑边，时不时跟赵刚确认参数，阳光照在她的常服上，肩章反光。
周正走过去，递了瓶矿泉水。赵刚他们平时训练也这么忙？
秦筝拧开瓶盖喝了口，说最近训练场改造，工程队天天加班，赵刚家里孩子病了，都没回去陪。
周正看了眼赵刚的背影，说忙完这阵，给你们工程队申请点补助，也算地方上的心意。
秦筝转头看周正，眼神亮了点。那我替他们谢谢周市长。她的手在阳光下能看见薄茧，是常年握器械磨出来的。
周正没移开目光，说你们在一线也辛苦，上次你说去大江集团对接，来回跑了三趟。
秦筝笑了笑，说都是该做的，军民协同本来就需要多跑几趟，把事情捋顺了比什么都强。
探测仪发出“嘀嘀”的提示音，赵刚喊秦筝过去看数据。秦筝应了声，跟周正说了句我去看看，就快步走过去。
周正站在原地，看着她跟赵刚讨论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陈默走过来，说李昂他们改完规划图了，要不要现在看。
周正摇头。等秦筝那边忙完，一起回市政府再说。
又过了半小时，探测结束，赵刚把最终的管线位置标在图纸上，交给王凯。秦筝走回来，说没问题了，后续要是还有管线疑问，随时找我们。
周正点头。中午一起去市政府食堂吃，跟你说下安全培训的事，大江集团那边催得紧。
秦筝没推辞。好，我跟赵刚说下后续安排，就跟你走。
回到市政府，食堂已经过了高峰，只剩几桌人。周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陈默去打两份餐。
秦筝把公文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拿出小本子记东西，是刚才现场确定的事项。周正看见本子上除了工作，还记了行小字，是“给妈妈打电话”。
周正说你妈妈在外地？
秦筝抬头，点头说在老家，平时忙得少打电话，昨天她发消息说家里下雨，让我注意添衣服。
周正说江州最近也会降温，你常往工地跑，多带件外套。
秦筝“嗯”了声，把本子合上。安全培训的事，我跟军区教导队的孙教官定了，下周一上午开始，为期三天，孙教官经验足，以前给不少地方企业做过培训。
周正刚想说可以，陈默端着餐过来了，两盘都是两荤一素，红烧肉和炒青菜，还有一碗蛋汤。
周正把红烧肉推给秦筝。多吃点，下午还要对接恒信材料厂的事，耗体力。
秦筝没客气，夹了块肉放进嘴里。你们下午跟恒信谈供应合同？
周正点头。王凯跟他们谈，我旁听，主要定交货时间，不能耽误生产线安装。
两人边吃边聊，大多是工作，偶尔说到各自的爱好，周正说平时喜欢跑步，秦筝说在军区常练体能，有时候也跑步。
吃完饭，秦筝要回训练场。周正送她到楼下，秦筝上车前，回头说下周一培训，我提前把孙教官的资料发给你。
周正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秦筝笑了笑，拉开车门上车。车子开走时，她从车窗里挥了下手。
周正站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路口，才转身回办公楼。陈默跟在后面，说下午跟恒信的会谈时间定在两点，资料都准备好了。
周正“嗯”了声，脚步没停，心里却想着刚才秦筝的笑容，比阳光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