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走进办公室时，桌上已经摆好了三份文件。一份是公安局长王浩提交的审讯记录，一份是国安处长孙磊整理的资金流向报告，还有一份是发改委主任李明汇总的盛华地产项目违规清单。
赵凯端来一杯热茶，轻声说：“王局长和孙处长已经在小会议室等了十分钟。李主任刚到，正在门口签到。”
周正点头，拿起文件翻了两页。审讯记录里，被抓的两个嫌疑人终于松口，承认是盛华地产保安部经理直接指使，还提到“老板让搞黄签约仪式，不让智能港口项目落地”。
“走，开会。”周正放下文件，起身走向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王浩正对着白板画关系图。看到周正进来，三人同时起身。
“坐。”周正走到主位，“王局长，先说说审讯的新情况。”
王浩拿起笔，指着白板上的“张启明”名字：“两个嫌疑人交代，所有指令都来自盛华地产老板张启明。他们还供出，张启明最近和一个叫‘宏达国际’的境外公司走得近，资金往来频繁。”
孙磊接着补充：“我们核对了之前的异常资金数据，‘宏达国际’的资金源头在海外，和去年秦筝同志那边监测到的可疑账户有关联。张启明通过这家公司转移了至少三笔资金，总金额超过五千万。”
周正手指敲了敲桌面，看向李明：“盛华地产在江州的项目，有没有违规问题？”
李明翻开清单：“有三个住宅项目未批先建，还有一个工业园区项目，土地性质违规变更，原本是工业用地，被改成了商业用地。这些项目，分管国土的赵伟副市长都签过字。”
周正停下动作，目光落在白板上“赵伟”的名字上。赵伟是江州本地成长起来的官员，一直对“腾笼换鸟”计划持反对意见，多次在常委会上质疑项目可行性。
“先固定证据。”周正说，“王局长，派人盯着张启明，不要打草惊蛇。孙处长，和秦筝同志那边对接，确认‘宏达国际’的背景信息。李主任，把盛华地产的违规材料整理成正式报告，报给市委。”
三人领命离开。周正刚拿起手机，屏幕就亮了，是秦筝的来电。
“忙吗？”秦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轻微的疲惫。
“在看案子材料。”周正走到窗边，“你们那边有‘宏达国际’的消息吗？”
“刚整理出来。”秦筝说，“这家公司表面是外贸企业，实际和境外一个情报机构有关联，主要负责转移资金和收集经济情报。张启明和他们合作，不止是为了阻挠项目，还在卖江州的产业数据。”
周正皱眉：“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谢。”秦筝顿了顿，“我明天有任务途经江州，大概能停留两个小时，想和你见一面。”
周正心里一动，语气放缓：“好。我让赵凯订个地方，离高速口近点，不耽误你行程。”
挂了电话，周正拨通了市委书记陈明的电话。汇报完调查进展和涉及的人员，陈明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
“证据要扎实。”陈明说，“赵伟的问题，先不要声张，等张启明这边突破了再说。需要市里协调的，随时找我。”
得到陈明的支持，周正松了口气。官场里，没有主要领导的认可，再合理的行动也寸步难行。
第二天下午，周正让赵凯提前去高速口附近的餐厅等着。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提前半小时过去。刚到餐厅门口，就看到秦筝穿着便装站在路边，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
“等很久了？”周正走过去。
“刚到。”秦筝递过袋子，“路过特产店，给你买了点江州的酥糖，你以前说过喜欢吃。”
周正接过袋子，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走进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拿来菜单，周正推给秦筝：“你点，我随意。”
秦筝点了两个家常菜，又加了一份周正爱吃的清蒸鱼。等待上菜的间隙，秦筝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周正。
“这是‘宏达国际’在国内的几个关联公司，我们整理出来的，可能对你们有用。”
周正接过纸，上面列着五个公司名称和地址。他折好放进兜里：“谢谢。你这次去南方，任务紧吗？”
“还好，主要是对接一个军民融合项目的前期工作。”秦筝喝了口茶，“赵伟那边，你要多注意。这种本地官员，根基深，可能会有反扑。”
“我知道。”周正说，“已经让王浩加强了安保，也跟陈明书记汇报过了。”
菜上来了，两人没再多说工作。周正给秦筝夹了块鱼：“尝尝，这家的鱼很新鲜。”
秦筝尝了一口，点头：“味道不错。比我们部队食堂的好吃。”
周正笑了：“等你不忙了，我带你去吃江州最好的鱼馆。”
秦筝抬眼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好啊。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吃完饭，离秦筝出发的时间还有半小时。两人走到路边，周正看着秦筝：“路上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
“你也是。”秦筝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我泡的菊花茶，你最近忙，容易上火，记得喝。”
周正接过保温杯，触手温热。他看着秦筝：“我送你到高速口。”
“不用了，赵凯在那边等你。”秦筝指了指不远处的车，“我自己过去就行。”
秦筝转身走向自己的车，走了两步又回头：“周正，别太累了。”
周正点头，看着她的车消失在车流里，才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
回到市政府，赵凯递来一份报告：“王局长那边传来消息，张启明已经被控制，正在审讯。另外，赵伟副市长刚才给您打了三个电话，您没接。”
周正翻开报告，嘴角抿成一条线。赵伟的电话，显然是听到了风声。
“不用回。”周正说，“让孙处长把‘宏达国际’的关联公司资料交给王局长，一起并入审讯。”
赵凯应了一声。周正靠在椅背上，拿起那个保温杯，拧开盖子，一股菊花的清香飘了出来。他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江州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周正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较量，会更激烈。但他不怕，有陈明书记的支持，有秦筝的助力，还有身边这些踏实干事的人，他有信心把这股浊流，彻底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