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案上铺满了琳琅满目的早膳，水平不比苻叶那个时候在教内的膳厅吃到地差，这让苻叶第N次觉得其实当个恐怖分子真的挺好的。
萧玉衣的目光，却基本没离开过堂瑛里，手中的玉筷不停穿梭，转眼就给堂瑛里的青瓷碗里添满了食物。
“瑛瑛，尝尝这个驼奶羹，楼兰的驼奶比我们中原的牛乳更醇厚，暖身子最是合适。”
她又夹起一块熏羊肉递过去，指尖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
“还有这个，你要回了延城乡下，怕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楼兰风味了。”
堂瑛里垂着眼，双手捧着碗，对萧玉衣递来的食物照单全收。
瓷勺舀起驼奶羹送进嘴里，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可她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总想起方才与苻叶比武时的那一幕——
那触感像团火，直到此刻还在皮肤下隐隐发烫。
“没想到堂姑娘看着不胖，饭量倒比我还大些。”
苻叶放下手中的烤馕，笑着看向堂瑛里，他今日为了比试换了件浅灰色劲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语气里满是赞叹，全然没留意到自己的话正戳中了堂瑛里的心事。
这话一出，堂瑛里握着瓷勺的手猛地一顿，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她慌忙低下头，避开苻叶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
“我……我自幼从军，每日要练骑射、扎马步，消耗比寻常人多些，饭量自然也大。”
说这话时，她指尖微微蜷缩，生怕苻叶再提起比武的事，更怕萧玉衣和沈奕雪看出她的窘迫。
萧玉衣闻言，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堂瑛里。
晨光落在堂瑛里身上，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姿——
常年习武让她的肩背挺得笔直，腰间束着的墨色腰带衬得腰肢纤细，虽不算丰腴，却透着股利落的英气，全然没有普通女子的娇气。
“噗嗤”一声，萧玉衣忍不住笑了出来，语气里满是由衷的夸赞：
“瑛瑛这身材分明是常年习武练出来的！你看这腰肢，这肩背，比画里的女侠还要好看，哪里用得着担心吃的多少？”
堂瑛里长这么大，满心思都是练剑、护粮、守边关，从未有人跟她聊过“身材”这种女儿家的话题。
萧玉衣的话像颗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脑子瞬间变得空空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憋出一句：
“太胖的话，马驮着费劲，跑起来也慢……”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别扭，脸颊红得更厉害了，只能端起碗，猛喝了一口驼奶羹掩饰慌乱。
看着堂瑛里这副羞赧的模样，萧玉衣更来了兴致。她往前凑了凑，伸手想去拉堂瑛里的手腕，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瑛瑛，你就是在军营里待太久，把女儿家的事都忘了！等会儿我教你怎么梳好看的发髻，再跟你说哪种胭脂适合你，保准让你回了延城，让乡里人都眼前一亮！”
“云畔。”
沈奕雪适时开口，打破了这略显热闹的氛围。她今日依旧是白色的长裙，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沉稳的气息。
她看向堂瑛里，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郑重：
“你准备好回延城了吗？若是准备好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听到这话，堂瑛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放下碗，站起身，脸上的羞怯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利落：
“我准备好了，多谢沈姑娘。”
她低头看了看萧玉衣，眼里闪过一丝不舍——
虽说和萧玉衣相识不过短短几日，可这姑娘的热情与真诚，让她想起了当年和她一起参军的几个妹妹。
萧玉衣也收敛起玩心，站起身，伸手轻轻攥住堂瑛里的袖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低落：
“瑛里姐姐，你回了延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延城看你，到时候你可得带我去你家吃好吃的！”
“好。”
堂瑛里点点头，她看向苻叶，抱了抱拳，语气诚恳：
“苻公子，之前比武多有冒犯，还望海涵。此番分别，祝你前路顺遂。”
苻叶也站起身，拱手回礼，脸上没了往日的玩笑，多了几分真诚：
“堂姑娘客气了，能与你切磋武艺，是我的荣幸。你回了延城，也要多习武，莫要让一身好功夫荒废了。”
沈奕雪走上前，站在堂瑛里身侧，抬手结了个印。淡蓝色的光晕从她指尖散开，渐渐裹住二人的身形。
膳厅里安静了下来，萧玉衣松开攥着袖口的手，看着堂瑛里消失的地方，眼圈微微发红。
“刚认识就分别了。”
她低声喃喃，语气里满是失落：
“以后想见瑛瑛，不知道要等多久。”
沈奕雪几乎没等多久就回来了。
看着萧玉衣低落的模样，语气柔和了几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总有再见的机会。”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恢复了之前的沉稳：
“我们三个的任务还没结束，我现在要去祭司那里整理情报，你和苻叶准备一下，等我回来，立刻动身去疏勒国。”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膳厅，长裙的下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出门后便成了长袍的下摆在动。
膳厅里只剩下苻叶和萧玉衣两人。
苻叶看了看萧玉衣，又看了看窗外——
晨光正好，远处的楼兰城轮廓清晰，街上似乎还能听到隐约的叫卖声。他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反正现在要等沈姑娘回来，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去逛逛楼兰城？听说城里的集市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会跳舞的胡姬，错过了就可惜了。”
萧玉衣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
她抬头看向苻叶，用力点头：“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集市看看了，听说那里的葡萄干比使馆里的还甜，还有能发出响声的银饰！”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门口，回头对着苻叶招手，“那我们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苻叶笑着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使馆的大门。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
使馆外的街道上，行人往来，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楼兰城的热闹与鲜活，正在他们眼前缓缓展开。
“少阁主，那两个人好像是天疫教徒，要不抓回去探探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