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客印月想见自己，程光阳不免有些纠结万分，因为说实话，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自己和这位奉圣夫人，将来没准会发生点什么。
如果客印月只是个身份普通的女子，倒也罢了，偏偏她是小皇帝的乳保，怎么说都和皇帝有层母子关系。
自己要是跟她搞在一起，不就成小皇帝名义上的爹了吗。就算小皇帝不介意，传到其他大臣那里，对自己的声誉，也会非常不利。
到时候自己非得被那些言官弹劾死不可。
“嗐……说不定是我想太多了，人家奉圣夫人身份尊荣，未必就看得上我。”
程光阳自顾自摇了摇头。
思来想去，这天中午，他还是让从弟程光逢给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随后动身启程，打算前往保大坊的翠花胡同，见客印月一面。
不管怎么说，对程光阳而言，客印月是绝对绝对不能得罪的。
…
“夫人，门子方才来报，说是有一位詹事府少詹事程老爷来访。”
“啊……真的？”
宅邸后院，从几名丫鬟口中得知，程光阳果真来与自己见面了，客印月先是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接着立刻吩咐众人道：
“你们几个，马上给程老爷准备茶水点心，告诉他，本夫人稍后便到。还有，务必要伺候好程老爷，要是他哪里不满意，等会儿我掌你们的嘴！”
“是……”
因为弟弟客光先之前的话，这几天客印月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只为了等程光阳到来。
如今程光阳真的来了，她心中又惊喜，又慌张，赶忙对着妆镜台，小心翼翼地描眉、搽粉，修补妆容。
其实客印月此时才刚满三十岁，身上既留有几分少女时期的娇态，更有一种成熟女性独有的妩媚。
不化妆反而更有味道。
只是她对自己不够自信，想在程光阳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于是待在后院厢房中，反复装扮。
程光阳在前堂客厅，左等右等，一直不见客印月出现，心里渐渐感到不耐烦，想要起身不告而别，却又担心得罪客印月，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如此过去快一个时辰，客印月终于姗姗来迟。满脸歉意地走到程光阳面前，一面敛衽行礼，一面声音软软道：
“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叫你久等了……”
“无妨，无妨。”
程光阳抬眼望去，见客印月头戴金线梁冠，满插宝钿珠翠，身上穿着纹饰华丽的竖领袄裙，面如敷粉、柳眉弯弯。
知道她为了见自己，精心装扮过。
当即开口夸赞道：“客姐姐，你今日看起来，好像格外地漂亮呢。”
“真的吗？”
客印月听了这话，心中宛如饮蜜，脸上很快腾起阵阵红云，低下头道：
“程先生……你莫不是故意哄小妇人开心。”
“自然不是，我怎敢哄姐姐。”
程光阳笑着道：“似客姐姐这样的身段容貌，倘若自己不说，外人见了，谁不把你当成十六七岁的姑娘来看。”
客印月闻言，脸上的酡红愈甚，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慢慢心情平复下来，接着悄悄抬起眼眸，边打量程光阳边道：
“程先生，小妇人今日请先生来，没有其他意思，主要是想感谢先生，当初对我弟弟光先，以及对我儿子国兴的照顾，我已让后厨摆下酒宴，先生若不嫌弃的话，待会儿请薄饮几杯如何？”
客印月越说声音越小，毕竟一个丧夫多年的女子，留其他男子在自己家中饮酒，这种事怎么看怎么暧昧。
“实不相瞒，其实程某向来是不喜欢饮酒的……”
程光阳说到这里，举目望去，见客印月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忙话锋一转道：
“不过既是客姐姐盛情款待，我若不答应，便显得不领情了，好，那我便陪客姐姐饮几杯。”
客印月闻言，心里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才红着脸道：
“程先生肯赏光留下，小妇人真是太高兴了。”
说到这里，她也不想再耽搁时间，连忙起身吩咐两旁的丫鬟道：
“快去，让厨房的人马上准备酒菜。”
“是。”
客印月对程光阳的心思，完全写在脸上，丫鬟们自然知道她想找机会与程光阳待在一起，连忙按照她的吩咐，让后厨的厨子抓紧时间上菜。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渐来到了傍晚，后厨的酒菜终于做好，被丫鬟们端到了厅堂前。
“程先生，来，随便吃一杯酒，就当是小妇人的一点心意……”
客印月斟了一杯酒，缓缓起身，双手捧到程光阳面前，柔声道。
程光阳接过酒，缓缓饮下。
客印月见状，忙又给他斟了一杯，程光阳不好推脱，只能继续饮酒。
程光阳的酒量很一般，客印月给他准备的，又是度数很高的烈酒，如此连饮五杯，很快他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脸上也滚烫了起来。
“你看看，都怪小妇人不好，只顾着给先生敬酒了。”
眼看程光阳脸红红的，客印月越看心里越觉得喜欢，一面让丫鬟们给他准备醒酒汤，一面给他盛饭、搛菜。
程光阳胡乱吃了几口饭菜，醒酒汤也喝了一碗，还是感觉很难受，想要起身告辞，却险些脚步不稳，跌倒在地上。
客印月见状，连忙吩咐众丫鬟道：
“程先生醉了，你们扶他到后院厢房，去睡一会儿。嗯，多安排几个人守在门外，不要叫谁打搅了程先生。”
“遵命……”
…
在客家几名丫鬟搀扶下，程光阳踉踉跄跄，慢慢来到客府后院的一座厢房内。
此刻的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没有精神，眼见厢房内有张垂了锦帐的月洞床，顾不得多想，脱了鞋袜，倒头便睡。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几个时辰。
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再度苏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这是在哪儿……”
揉了揉生疼的脑袋，程光阳慢慢想起白天发生的事，转头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女子的闺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