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程筝正在外面吃完午饭，唐主编就打电话过来：“沈氏集团出现命案，你带设备过来报道一下。”
“嗯。”
程筝挂断电话，带上工作证和相机，打车到沈氏集团。
大厦楼下，拉起警戒线，死者躺在地上，头上盖着白布，周围一滩血迹。
现场站满了人，她一出现好几道目光同时投在她身上。
沈老爷子，沈家夫妇和同为同行新闻记者的沈宁，都站在死者一旁，自家公司出了人命，都铁青着张脸。
沈父看到她，脸色拉下来，不悦溢于言表：“你来干什么？”
程筝手里拿着相机，另一只手把挂在脖子上的记者证摆给他看，神色未变：“我是以临城电视台新闻记者的身份过来跟踪报道。”
唐主编的视线在程筝和沈家人的身上走了一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也是偶然开车经过沈氏集团发现了命案，就打电话喊程筝过来，她虽然离婚了，但还依靠着陆家这棵大树。
想着趁机拉拢一下她，让她过来做个采访，谁知道他们竟然有恩怨，她又不在电话里说清楚拒绝。
这一下子让唐主编犯了难，程筝心里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呢。
沈氏集团近些年来名声经济一直在下滑，员工出了命案，一时处理不好，极有可能让公司遭受重大打击。
沈父本来就烦了，看着程筝更厌恶，直言不讳：“你们这些记者为了流量就会捏造事实，谁知道你藏着什么心思呢。”
唐主编赶忙解释：“沈总误会了，我们电视台的报道都是基于事实，绝对不会发生为博眼球博流量，歪曲真相的事情。”
沈父不想看到她，她就未必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一个新闻而已，丢失了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电视台那么多记者，也不是非她过来不可。
程筝把相机交到唐主编手上：“你先拍摄吧，我打电话喊别的同事过来帮忙。”
“筝筝。”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宁突然说：“别急着走。”
她扭头对旁边的沈父低语：“爸，现场还有那么多摄像头拍着呢，公司出了这种事本来就影响不好，要是我们当场驱逐记者发到网上，还以为我们心虚，更不利于公司的名声。”
程筝一时摸不清沈宁的心思，闻言道：“案子谁都可以跟进报道，也不是非要我，沈小姐不也当上我的同行了吗，应该也知道吧。”
沈父不喜欢程筝，听着她的话也当做趾高气昂。
“现场的记者都给我滚，特别是你，说不定心里盘算着落井下石。”
他又对沈宁怒道：“还有你，胳膊肘往外拐，公司出那么大的事，不想着怎么解决，还拿着你的破相机过来写什么新闻。”
场面陷入僵持中。
这时候，警察走过来维护秩序：“安静，懂不懂尊重死者，吵什么呢。”
唐主编出来打圆场：“程记者，记住我们媒体人的专业性，来都来了，别因为私人恩怨置气离开。”
程筝保持着媒体人的素质，比沈父大度多了。
她只是跟踪报道这个案子的真相，和沈家人并不会有过多交集。
程筝不紧不慢，说：“我可以跟进这个新闻，沈伯父也不用一直发难我，事实是怎么，我写的稿子就是怎样，如果里面有什么猫腻，你赶得了我一个记者，也赶不了其他的媒体记者。”
“你……”沈父一噎。
周围还围着别的记者和一群警察，就算心里有气，他也不好发作，生生忍下这口气。
员工坠楼，刚好处于监控死角没有拍摄到坠楼过程，调查真相还需要时间。
新闻讲究时效性和独家性，想要第一时间获得独家的真相，就需要时刻跟踪。
程筝从唐主编手里拿过相机，拍了一些现场的照片。
她回到电视台后，刚打开电脑，准备编辑稿子，就收到沈父的电话：
“你最好给我机灵点，别写一些引导舆论的话，故意让沈氏集团陷入风波。”
程筝二话不说就挂断电话。
……
傍晚六点。
蒋湘玲穿着一身复古的旗袍走进陆京舟的办公室，王力恭恭敬敬地前面领路。
陆京舟正坐在办公椅看电脑里的股市走向。
“陆总，老太太来了。”
他指尖转动着钢笔，工作时是难得正经严肃，听到王力的话，抬起头，往椅背一靠。
黑色的真皮沙发映着他优越无暇的骨相：“哟，稀奇啊，老佛爷竟会大驾光临，让我这小小的办公室都蓬荜生辉了。”
蒋湘玲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她在陆京舟对面坐下，心里憋着火，语气有些冲：“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陆京舟还是那副散漫不羁的态度：“小声点，别吓着我的两个小孩，他们年纪小，不惊吓。”
蒋湘玲还有些懵。
就看到两只一大一小的狗走过来。
小风筝和财神爷走到书桌旁，圆溜溜的狗眼不约而同地盯着蒋湘玲。
最近他工作忙，没什么时间遛狗，就带到办公室看着，有空就交给王力帮忙遛一下。
前几天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程筝家的狗越狱，就一起带过来了。
蒋湘玲看着他口中的两小孩：“……”
小小一团萨摩耶就算了，那一大挂阿拉斯加，都胖成猪了，哪里小了。
她往角落里一看，竟然还有两个狗窝。
蒋湘玲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他不是很讨厌毛绒绒的小动物的吗，竟然会在办公室养两条狗。
“哪来的狗？”
陆京舟捏着小风筝的脖子提溜起来，放到腿上，漫不经心道：“我和程筝一起孕育出来的。”
蒋湘玲：“……”
她眼睛横过去，真想举起手中的拐杖揍过去：“整天就知道胡言乱语。”
陆京舟轻哂：“你不是想要和我说话，我说了又惹到您了，您反复多变的心思比筝筝的还难猜。”
蒋湘玲懒得跟他瞎扯，直入主题：“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宁宁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陆京舟说：“你要是真闲的慌，就和广场的大妈跳跳舞，扯扯八卦，实在不行，就和我爷爷吵吵架，我没时间陪你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你以为我闲得慌，喜欢多管闲事？”蒋湘玲面露哀伤：“以前你不是为了宁宁都心甘情愿进警局吗？”
陆京舟皱起眉头：“我什么时候为她进过警局？”
“高三那年，你听到郑耀祖造沈宁谣言，都快把人打死了。”
陆京舟倒是想起那件事。
“这事啊。”
他腿上的小风筝蹬下地板，陆京舟转动着办公椅，意味不明扯陆一下唇：“蒋女士，您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小小年纪呢，我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因为沈宁才对郑耀祖动手？”
“那你是因为什么，在此之前，你和郑耀祖无冤无仇。”
“他说程筝的污言秽语。”
那天晚上他刚下晚自修，恰巧碰到郑耀祖打电话说沈宁的黄谣，手里还拿着她的照片干下流的事。
一开始他没当回事，直到听到程筝的名字，还看到她的照片，一时没控制住力度把人打进医院。
“……”
蒋湘玲没想到还有这层真相：“当时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陆京舟反问：“事情都解决了，我为什么要把她推出来遭人非议。”
蒋湘玲愣住了。
当年都以为陆京舟是在替沈宁出头，他也不解释，没想到是因为想保护程筝。
确实，社会上都爱指责受害者，特别是女生，一旦和这种事情牵扯上关系，都会指责她不检点，打扮得花枝招展，存心勾引男人，被盯上出事了也活该。
当年，沈宁就承受了相关言论的非议。
没有人知道程筝也是事件的女主角之一，所以她成功避免了那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