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桃枝被急促的门铃声从睡梦中拽醒。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谁啊......”她嘟囔着，拖着步子走向门口。
“桃枝向导？”站在门外的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美，他穿着简洁的白衬衫，袖口整齐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胸口别着一枚银色的向导徽章。
桃枝仰起头，睡乱的头发翘起几根呆毛，她眨了眨眼睛，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桃枝向导。”少年的声音清冽如山涧溪流。
“我是林安，从今天起，由我负责指导你在北部黑塔的工作。”
林安的目光礼貌地避开她凌乱的衣着：“昨天申请加你联系方式，但一直没收到回复......所以我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昨天？！”桃枝猛地睁大眼睛，睡意瞬间消散。
她慌忙唤醒手腕上的光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日期和时间，还有十几个未读消息。
完了！第一天上班就睡过头！
更糟的是，居然让学习导师亲自来叫起床！
桃枝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安看着她瞬间涨红的脸颊，唇角勾起清浅弧度：“不必着急，还有十五分钟，我在46层2号净化室等你。”
门关上后，桃枝呆立原地三秒，随即像阵风一样冲进了浴室。
她飞快洗漱完毕，冲到衣柜前猛地拉开。
两套崭新的向导制服整齐挂着，一套白色，一套蓝色。
桃枝迅速套上白色制服，匆匆出门走向电梯。
她边走边划开昨天李燕发来的资料包，《向导工作手册》、《哨兵使用手册》、《黑色哨塔》、《白塔的权利与自由》、《帝国简史》......随便点开一个，密密麻麻的目录条目糊了一屏幕！
桃枝：┬?┬
向导专用电梯的指示灯显示电梯刚刚抵达1层，桃枝急得直跺脚，余光瞥见旁边正在下行的另一部电梯。
她一个箭步冲进电梯，疯狂按着关门键，心中疯狂祈祷，电梯快一点，再快一点。
69、68、67、66、65......
电梯拒绝了桃枝，并且在56层停了下来。
一队哨兵走进了电梯，清一色190cm以上的身高，黑色作战服紧裹着贲张的肌肉，战术腰带勒出精悍的腰身，他们戴着不同制式的覆面，只露出一双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为首的哨兵迈入时，桃枝的呼吸一滞。
他比其他人都要高大，作战服下的肌肉随着步伐起伏，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覆面下传来低沉的呼吸声，像某种危险的猛兽在蛰伏。
桃枝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后背贴上冰冷的金属壁，穿着向导制服的纤细少女，在这片肃杀的黑色中像只误入狼群的小羊。
戴着作战手套的大手按下楼层键，电梯门缓缓闭合。
电梯继续下行，近在咫尺的大长腿和紧实饱满的翘臀......误入狼群的小羊没忍住，偷瞄了好几眼。
几乎是她的目光刚落下的时候，费特就感觉到了。
覆面下，他舔了舔开始异化的尖牙。
她不记得他了。
但他记得她毫无防备地蜷在他怀里，从Z城污染区一路到基地，最后是他亲手将她放进医疗舱。
费特微微蹙眉。
他不该想这些的。
就算她是向导，就算他们的匹配度可能很高，但她太小了，不可能吃得下他。
他的异化越来越严重了，只靠抑制剂勉强撑着，没经过真正的精神净化，越来越压抑不了自己的渴 | 望。
精神体在图景里嘶吼着想出来，费特置若罔闻。
他在用力的呼吸，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飘散的清甜的香气。
那是独属于桃枝的向导素，甜而不腻，带着雨后桃林的清新。
只有匹配度超过80%的哨兵才能闻到向导身上这般隐秘的气息，而此刻，这缕芬芳正丝丝缕缕地渗入他过载的感官，如同甘霖滋润龟裂的土地。
犬齿轻磨，费特不受控地死死盯着桃枝白细的后颈。
想咬，想标记。
想让她浑身都染上自己的气味。
叮——46层到了。
桃枝几乎是落荒而逃，就在刚刚，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道黏 | 腻的视线，像某种食肉动物正对着她垂涎欲滴，灼热的吐息仿佛已经贴上她的皮肤，下一秒就要用利齿咬进她的颈动脉......
妈呀，好可怕！
她好像遇到变态了！
怪不得黑塔会装向导专用电梯！
......
“抱歉林安前辈，我来晚了。”
桃枝接过水杯时，指尖还带着奔跑后的轻颤。
她在沙发上坐下，抿了口水，慢慢平复微乱的呼吸。
林安低眸看着杏眼桃腮，稚气未脱的女孩，轻笑道：“严格来说，桃枝向导并没有晚到，还提前了三秒。”
桃枝看向林安前辈，他琥珀般的眼眸里漾着清浅笑意，随意倚在办公桌边，白衬衫下隐约可见紧韧的薄肌轮廓，深色西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明明看起来只年长她几岁，周身却萦绕着一种沉淀过的温和，让人想起小说里惊鸿一瞥的白月光。
“在看什么？”林安好听的声音突然响起。
桃枝慌忙收回视线：“只是......觉得林安前辈的办公室很整洁。”
林安前辈的净化室异常简洁，纯白的墙面、天花板和地板，除了必备的配套沙发、办公桌椅、控制椅、清洁机器人、直饮水机和端脑设备外，空无一物。
这办公室干净得像随时准备跑路的员工工位，看不到任何私人物品。
林安嘴角微扬：“向导的工作就是净化混乱，从环境开始，是个好习惯。”
“桃枝向导，下午我要随队去污染区，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随队？去污染区？”桃枝有些意外，她曾听说过，成为向导后是不需要再上战场的。
“嗯，成为向导后可以自主选择是否随队，因为净化系向导没有战斗能力，大多数都会选择留在后方......我选择前线，是因为我的姐姐是北部黑塔的哨兵队长。”
“最初，净化系向导是被禁止上战场的，她们被当做温室里的花那样养着，等结合热一到，就被强制与匹配度高的哨兵结合，高匹配度结合的夫妻生下的孩子90%以上都可以分化出精神体......很巧的是，大部分向导都被匹配给了权贵......”
林安调出历史数据投影，全息影像闪烁，展示出战场画面：“直到两百年前控制系向导的出现，改变了向导群体完全被动的局面......控制系向导和净化系向导完全不同，控制系向导是作为战场指挥官的存在，她们可以同时链接多位哨兵，实现通感，在战场上她们不需要任何语言就可以让哨兵随她们的意念而动。”
“更可怕的是，她们能把哨兵变成真正的杀戮兵器，比如当她们把哨兵的痛觉归零，断肢都能继续战斗......只是这样的代价是，哨兵成为一次性的耗材......但多亏了控制系向导的出现，才让向导群体获得了话语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