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奉命送食盒的年轻太监，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天牢。
他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仿佛那座阴森的牢房里，关着的不是一个失势的老人，而是一头刚刚苏醒的洪荒凶兽。
他一路跑，一路摔，直到冲进内务府，见到刘全，才一声瘫倒在地，话都说不连贯。
“总……总管……他……他吃了……”
刘全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主子的计划，却没料到反应会这么大。
“吃了就吃了，慌什么！说清楚，西伯侯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寻死觅活，破口大骂了？”
“不……不是！”小太监拼命摇头，眼中满是无法驱散的恐惧，“他……他没骂，也没哭……他就那么看着，然后……然后拿起来，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
“他还说……还说……‘好吃’……”
“最后……他把盘子里的渣都……都舔干净了……”
刘全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在宫里混了一辈子，他见过最恶毒的诅咒，最残酷的刑罚，却从未听过如此惊悚的事情。
一个父亲，平静地吃着自己儿子的肉，还说好吃？
这已经不是人了。
刘全不敢耽搁，强压下心中的骇然，匆匆赶往龙德殿。
……
龙德殿，偏殿内。
苏妲己正闭目养神，新换上的火红色波斯地毯，将整个宫殿映衬得温暖而妖异。
刘全躬着身子，将天牢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他每说一句，声音就更低一分，头也埋得更深一分。
王贵人正在给苏妲己捶腿，听到“舔干净”三个字时，手一哆嗦，差点没坐稳。她看向苏妲己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敬畏，而是看神龛里一尊未知鬼神的恐惧。
“姐姐，那个老头子把肉饼都吃完了？”胡喜媚眨巴着大眼睛，凑了过来，满脸都是遗憾，“一块都没剩下吗？真小气！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御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苏妲己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不是小气，是懂味。”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有些味道，注定只能一个人品尝。旁人，是尝不出其中滋味的。”
就在这时，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宿主彻底摧毁天命之子姬昌的圣人之心，以无上魔道手段，将其道心碾为齑粉！】
【反派行径评价：灭绝人性！颠覆伦常！超超超神！】
【奖励反派值：500,000点！】
【特别奖励：先天魅惑道体（圆满）！】
【道体升级中…10%…50%…90%…100%！】
【恭喜宿主，先天魅惑道体已臻至第四境：圆满！】
【道体效果: 魅惑之力返璞归真，化为一种“存在即是真理”的特质。宿主无需刻意施为，其存在本身就会扭曲周围的因-果与人心。一个眼神能让大罗金仙道心失守，一缕气息能让一方大千世界生灵为其痴狂。】
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感觉，瞬间席卷了苏妲己的全身。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变得不同了。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流淌的法则，能听到人心深处最细微的欲望之声。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能让王贵人立刻疯掉，也能让胡喜媚瞬间厌恶她最爱的鸡腿。
这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她不再是利用“魅”，她本身，就是“魅”之大道的化身。
“爱妃！我的好爱妃！哈哈哈哈！”
帝辛那中气十足的笑声从殿外传来，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与狂喜。
他一把抱住苏妲己，直接将她凌空抱起，转了好几个圈。
“孤听说了！都听说了！干得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帝辛将苏妲己放下，双手捧着她的脸，眼中是炽热的痴迷和赞赏，“你打碎了那个老匹夫的骨头！你让全天下人都看到，与孤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孤的妲己，真是这世上最锋利，最懂孤心意的宝剑！”
他完全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任何不妥，反而像是看到了最精彩的一场大戏，兴奋得难以自持。
王贵人早已吓得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胡喜媚则歪着头，看着像疯了一样的大王，小声嘀咕：“不就是吃个肉饼嘛，至于这么高兴吗？”
苏妲己任由帝辛抱着，脸上挂着柔媚的笑意。
“大王，现在还不是最高兴的时候。”
“哦？”帝辛兴致更浓，“爱妃还有好戏？”
“大王，现在杀了姬昌，天下人只会说您残暴，说他忠烈。西岐那三十万大军，更是有了起兵的完美借口。”
帝辛眉头一挑，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那依爱妃之见？”
苏妲己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如……放他回去。”
“什么？！”帝辛愣住了。
就连旁边的刘全和王贵人都猛地抬起了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把这么一个怀着血海深仇的敌人放回去？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苏妲己笑了，笑得颠倒众生。
“大王，一个死了的圣人，是英雄，是烈士，是反抗者的图腾。”
“可一个活着，却亲口吃了自己儿子，还要向您摇尾乞怜的‘圣人’，是什么呢？”
她顿了顿，声音幽幽地响起。
“他将是您无上王权的活祭品，是所有反抗者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噩梦。他每多活一天，西岐的旗帜就多一分耻辱，天下诸侯就多一分恐惧。”
“您要让他活着，让他回到西岐，让他坐在那西伯侯的宝座上，日日夜夜被这噬骨的痛苦和耻辱折磨。这，比杀了他，要有趣千倍，万倍。”
殿内，一片死寂。
帝辛怔怔地看着怀里的苏妲己，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最后化为了极度的狂热。
“哈哈哈哈哈哈！”
他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妙！妙啊！孤怎么就没想到！”
他抱着苏妲己，狠狠地亲了一口，“杀人诛心！爱妃这招，真是杀人诛心！孤就要让他活着！让他像狗一样，活在孤的阴影里！”
“魏安！”帝辛朝着殿外高喊，“传孤旨意！明日，孤要亲自去天牢，‘赦免’我们那位知错能改的‘太师’！”
看着帝辛那兴奋到近乎癫狂的模样，苏妲己靠在他怀里，眼中一片冰冷。
姬昌，这盘棋，是你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龙德殿的穹顶，望向了那三十三重天之外。
人间的棋局，已经基本定盘。
那么接下来，也该去会一会，那高高在上的执棋者了。
元始天尊。
你布下的棋子，被我吃了。
你，准备好亲自下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