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爷爷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一个声音经简易的油纸做成的扩音喇叭喊出，响彻整个山头。反正这样能改变声音，即使以后听到也听不出来，怎么爽怎么喊，一会儿就要跑路。
这让对面顿时安静下来，这是哪个无知的家伙，敢这么喊，太大胆，太无耻，也太不要脸。
长子岳托，听闻怒火中烧，什么人这猖狂，立刻大声回应：“这是哪个胆小鼠辈，不敢现身，还敢如此大放厥词，死到临头嘴硬。”
“简单，你爷爷就在山上，有本事你们上来，时间有限，过时不候，你们正在包圆，晚了就走不了，老子不傻。”
旁边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少爷，这是从秀才口中说出的话？雨嘉郡主更是，不敢信，明朝的读书老爷不都是君子吗，还能这样。
“算了，看你们胆子更小，爷爷都有胆量在此等到现在，你们这么多人反而踟蹰不前，可耻。”
说罢沿着后山的路开始后退，只要下了山，再爬上对面的山，就可以安全，骑兵在这地形，根本铺展不开。
这边硕讬哪儿受的了这个侮辱，大声喊道：“老子是正红旗副都统硕讬。”
“原来只是个副的，我还以为是正红旗旗主呢？果然是个无名之辈，告辞，再见！”
听声音，发现山上人似乎正在移动，摸上去的探子也打来暗语，示意人正在下山。
这下惹急了这位副都统：“欺人太甚，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干一场。”
“爷爷，本事本来就不大，战损比也就一比八，离一比二十早着泥。”
代善和岳托等在前方士兵引领下，以几人受伤代价，终于到达山顶，可惜对面几人已经快到山脚。隔着几百米距离，追上难度有点大，还得小心有陷阱。
“父亲我带人试一试。”
说罢，硕讬带人沿着山坡步行迂回追击，代善和岳托等继续紧随陆羽身后。
一番追击，双方在半山腰隔着山谷相望。
“对面壮士何人，如此能耐想必大有来头，可否报上名号。”这次代善终于开口，大明亦或者女真将领中，没有这个年纪的人物。
听到对面又是一个声音，陆羽有些奇怪，这是来几个领头的。敢情早上挨揍的是个最次的？
“你是何人，看你们都是红色，难道是正红旗的都统？”
“在下正红旗旗主代善，旁边这位是襄红旗旗主岳托。我看这位壮士，足智多谋，有大将之姿，如若愿意归顺大金，我以旗主身份保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岳托也觉得可能是遗散在外的海西女真，如此人才，杀了可惜，抓到可以收入帐下，壮大本旗实力。
这边陆羽也没有想到来的是代善及他的两个儿子。
“这位壮士可否报上名号，在下岳托，也愿意为你在祖父面前举荐。”这次是以满语喊话，试探对方是否是女真人。
陆羽看向雨嘉，他完全听不懂。
她轻声附耳：“说话的是岳托，他也愿意为你保荐，希望你说出大名。”
陆羽随口问了一句：“孟古哲哲是你什么人？”
“祖父的亲妹妹，我的姑奶奶，怎么了？”
“没什么，好奇问一下。”
突然旁边赵雷轻声说，有人正在从左侧爬山，顺着手指，那边确实有动静。好啊，原来是在声东击西，故意拖延时间。
“老子是你爷爷，以后见面记得喊，还有老子不想编辫子。”
说罢，点燃糖水做的炸药包，由山腰向左侧方向扔去。
然后接着是糖水和浆糊的，动静挺大，火光四起，响声震耳欲聋，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山林中有树木遮掩，碎石和铁片的效果可能大打折扣。
来不及细细观察效果，山林着火了，得加快速度，翻过山，一旦火势起来，烧到自己就不漂亮。
一行人沿着原先清理好的道路，快速通过，来到事先藏马的地方，骑马撤退。路上，陆羽觉得炸药包还要改进，添加的那些铁片和石头之类，得包在火药包外围，不能和火药混和在一起，那样冲击力肯定更大。
这边还有三个，下次再弄一些方案对比，看看哪种威力更大。
代善听到到山谷巨响，随即浓烟四起，树木着火了，整个人都愣住。还是岳托反应及时：“快，赶紧去救人。”
此时硕讬被几个亲兵及时压在身下，一动不动，耳朵嗡嗡的，头也昏昏的，不知东南西北。
旁边活着的几个人，也被震的七倒八歪，无法行走，但此时火势已起，不赶紧离开只会被呛死或者烧死。
忍着剧痛，相互爬起来，掰开死去的袍泽，拉着副统领踉踉跄跄地穿过山谷。这边接应的人，还有之前准备包抄的轻骑兵策马赶到，将活着的几个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晚上，叶赫王城中，一处府邸，硕讬正在床上躺着，双目无神。一个郎中，连续换了几种把脉的手法，却依旧神情紧张，额头上汗珠密密麻麻。
外面大堂中，聚集中不少人，两红旗的将领基本都在，这次有些丢人，八旗大军出动，居然连一小伙贼寇都没抓住，被嘲笑一番不说，还差点回不来。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定要让他挫骨扬灰。”岳托拍着桌子，咬牙切齿，已经多久没有人敢和他这么嚣张地说话。
今天一直被人喊孙子，到了还被摆了一道，亏他还起了爱才之心。
“你们都好好想想，估计这人是谁，有什么可疑的人？”
“旗主，那伙贼人，似乎能听懂女真话，卑职觉得是海西女真的人。”
“但是他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而且声音听着好像有点奇怪。”
众将领也吓的不轻，纷纷说出心中所想，希望能弄明白情况。
“今天的火器，你们怎么看？”岳托冷声问道。
“从没见过，威力不清楚，但是声音巨大，活着回来的士兵身上有铁片，而且耳朵失灵，内脏受伤。如此又可能是明军，他们善使各种稀奇古怪的火器。”
“卑职觉得，这种火器伤害更甚，伤人无形，一个士兵回来不久便吐血而亡，但是身体上却没有明显伤害。”
不在现场的人，有些不敢相信，是什么火器这么厉害。
“再厉害，肯定没有火炮厉害，俺们是骑兵，躲开就行，一个人能扔多远？”
“如此利器，要是用在守城的时候，对我们极度不利，我担心的是这个。”
岳托想着当时看到的场景，心有余悸。如果攻城的时候，守城的人只要往城下抛出就行，哪儿人多，往哪儿扔就行，根本不用露头。
按照今天的损失，后果简直不敢想象。三十多人只回来六个人，就这六个人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他的弟弟硕讬被人护着，此刻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郎中擦着汗来到大堂，岳托慌忙询问如何。
“回禀大人，领弟身体没有外伤，脏腑也还好，可能是神志受惊过度，需要静养数日。恕老朽无能，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只好试着以银针刺激，辅以药石。”
他医术有限，临时被抓来，深怕一个不小心落得身首异处。
“劳烦先生，我弟弟就拜托了。”
“来人，带先生去休息，好生招待。”
解散众人，他进了房间，这次带着亲弟弟本想出来见识一番，不想会遇到这种情况，回去怎么和母妃交代。
捏紧拳头，想着那伙贼人，就火气上头，誓报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