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渊底的风似乎都变得温柔了些。林羽将那片化作光点的鳞片收好，转身对赶来的修士们道：“麻烦诸位帮忙立一块碑吧，不用刻名字，只记‘守护者之痕’便可。”
为首的修士连忙应下，指挥着众人搬来巨大的青石。石匠拿起凿子时，手竟有些抖——刚才那黑雾的凶戾还历历在目，此刻却要为其留痕，心中五味杂陈。
苏瑶蹲在一旁，拾起地上残留的碎心珠粉末，指尖捻起一点，粉末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你说，他看到这碑，会不会觉得……终于有人记得他了？”
冷轩靠在石壁上，手臂的伤口已结痂，他望着青石上即将落下的第一凿，淡淡道：“至少比被彻底遗忘好。那些藏在黑暗里的执念，最怕的不就是这个吗？”
林羽没说话，只是走到青石前，伸手抚过冰凉的石面。他想起黑暗使者消散前那瞬间的恍惚，像个迷路的孩子。凿子落下，“叮”的一声脆响，在渊底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飞鸟。
碑上的“守”字刚刻到一半，石匠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青石内侧的纹路：“这石头好奇怪，里面好像有东西。”众人凑近一看，只见青石内部竟嵌着一缕银丝，像极了当年初代守护者腰间的佩剑穗子。
林羽心中一动，想起古籍里的记载：初代守护者铸剑时，总爱往剑鞘里缠一缕银丝，说是“见丝如见人”。难道这青石是……
他让石匠小心凿开，银丝缠绕的地方，竟藏着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护”字，另一半想必是在某次大战中遗失了。苏瑶拿起玉佩，指尖触到温润的玉面，突然想起黑暗使者骨杖上模糊的刻痕，竟与这玉佩的纹路隐隐相合。
“原来他也是守护者的后人啊……”苏瑶轻声道，眼眶有些发热。
凿子继续落下，“护”字渐渐成型。冷轩突然道：“不如把那半块玉佩嵌在碑里吧，也算……给了他一个归宿。”
林羽点头，看着石匠将玉佩小心翼翼嵌入碑中，与“护”字恰好贴合。阳光透过渊口照下来，落在碑上，银丝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星星落在了石头上。
碑成的那天，渊底来了很多人。有曾被黑暗使者伤害过的，有受过初代守护者恩惠的，还有些只是听闻故事来看看的。大家站在碑前，没人说话，却都明白了“守护者之痕”的意思——无论光明还是黑暗，曾为守护而战的痕迹，都该被看见。
林羽望着碑上的字，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了些。他掏出那片鳞片化作的光点，轻轻撒在碑前，光点落在泥土里，竟冒出了一点嫩绿的芽。
苏瑶笑着打趣：“你看，连草木都知道要好好活着呢。”
冷轩望着那嫩芽，嘴角也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风穿过渊底，带着草木的清香，碑上的“守护者之痕”五个字在风中静静矗立，像在对过往所有未说出口的守护，轻轻说了一声：辛苦了。
只是没人注意，碑后不起眼的石缝里，那缕更深沉的黑雾正凝望着嫩芽，鳞片上的纹路轻轻颤动，似在模仿那声“叮”的凿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