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胶济线上轰鸣疾驰，窗外是华北平原深秋的萧瑟景象。枯黄的草甸，落了叶的光秃树干，偶尔掠过残破的村庄和面黄肌瘦的农人，无一不在诉说着这片土地正承受的苦难。车厢内，气氛同样凝重。
黄砚舟和林星晚并排坐在一间狭小的包厢里。连续的奔波、上海滩的惊心动魄，以及此刻肩上沉甸甸的责任，让两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却依旧清亮锐利，如同淬火的精钢。
林星晚靠在微微震动的车窗边，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原野，心中思绪万千。从南洋的湿热雨林，到上海租界的暗流汹涌，如今又踏上了前往北方海疆的征途，命运的轨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变数。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几枚刻画着守护符文的金属片，那是离开上海前，卡尔塞给她的，说是关键时刻或能起到些作用。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身旁传来黄砚舟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他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里面是温热的白水。“快到青岛了，到了那边，恐怕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林星晚转过头，接过水壶，指尖与他轻轻触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她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不累。只是……有些担心。我们对海上的情况了解太少，日本舰队……那是真正的战争机器。”
黄砚舟理解她的忧虑。他何尝不担心？陆地上的争斗，尚可借助地形、建筑周旋，可茫茫大海上，面对巨舰大炮，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但他不能将这份不安表露出来，他是她的主心骨，是这次行动的核心。
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放在膝头的手上，用力握了握，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别怕。我们有‘伴星’作为后盾，有张营长他们在岸防支援，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稳，“我们清楚自己在为什么而战。这比敌人盲目的侵略，要多一份底气。”
他的话语和掌心的力量，像暖流一样注入林星晚的心田。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轻轻“嗯”了一声，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不是为了睡觉，只是想在这短暂的旅途终点之前，汲取片刻的宁静与依靠。黄砚舟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车厢摇晃，两人相依的身影，在昏黄的车灯下拉长，构成乱世中一幅短暂而温馨的剪影。
…………
火车终于在青岛站嘶鸣着停下。刚一下车，一股带着浓重海腥味和深秋寒意的风便扑面而来，与上海那带着脂粉气和硝烟味的空气截然不同。站台上人来人往，嘈杂中透着一股临战前的紧张。不少穿着灰色军装、神色匆匆的士兵穿梭其间，搬运着物资。
早已接到消息在此等候的，是负责青岛沿海防御的独立团张营长。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皮肤黝黑，身材精干，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长期海风吹拂留下的粗糙痕迹，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军人的坚毅和干练。
“黄先生，林夫人！一路辛苦了！”张营长快步迎上，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带着山东口音，与他握手时，黄砚舟能感觉到他手掌上厚厚的老茧。“情况紧急，我就不多客套了。车子在外面，我们直接去前沿观察所！”
没有寒暄，一行人迅速登上了一辆军用卡车。卡车在青岛崎岖不平的街道上颠簸行驶，沿途可以看到不少正在加固的工事和神色惶惶的市民。越靠近海边，空气中的咸腥味越重，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闷雷般的炮声！
抵达设在一处临海悬崖内部的隐蔽观察所时，已是傍晚。观察所条件简陋，只有几张桌椅、几部电话和观测设备，但视野极佳。透过巨大的观测窗口向外望去，浩瀚无垠的黄海展现在眼前。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景色本该壮丽非凡，然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远海那一簇如同嗜血鲨群般的黑色舰影所吸引。
张营长将一架高倍望远镜递给黄砚舟，自己拿起另一架，声音因连日的熬夜和紧张而显得有些沙哑：“黄先生，您看那边！日本海军第四舰队的先遣支队！包括‘那珂’、‘由良’号两艘轻巡洋舰，五艘‘吹雪’型驱逐舰，还有两艘运输船！他们已经在那个位置游弋了大半天，侦察机频繁起降，看样子，不单单是想炮击岸防，更主要的，是想寻找机会强行登陆，目标直指我们情报里提到的那个……海底的能量节点！”
他的语气沉重，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他麾下的弟兄们虽然士气高昂，但装备陈旧，面对敌人如此强大的海上力量，岸防炮火的射程和威力都显得捉襟见肘。
黄砚舟接过望远镜，调整焦距。冰冷的金属镜筒贴上眼眶，远处那些代表着死亡与毁灭的钢铁巨兽的细节瞬间清晰起来。飘扬的旭日旗，狰狞的炮管，甲板上忙碌的细小身影……一股沉重的压力，透过望远镜，压在了他的心头。这不再是秘密战线的勾心斗角，而是正面战场的钢铁碰撞。
林星晚没有用望远镜，她默默地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约莫笔记本大小、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精密仪器——便携式萨玛拉扎能量探测器。她熟练地打开开关，屏幕亮起，显示出附近区域的能量分布图。
只见在代表深蓝海域的背景上，靠近海岸线的某处海底，清晰地闪烁着三个尤为明亮的红色光点，排列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光点周围，能量场的线条显得有些紊乱和稀薄。
“张营长，黄先生，你们看，”林星晚指着屏幕，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她特有的专业素养，“这三个红色光点，就是支撑‘伴星’系统东亚防御网的海洋能量节点。它们本身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但正如我们之前所料，海水的物理特性和复杂的水文环境，对能量传输造成了天然的干扰和衰减。目前节点的能量场强度，只能偏转小口径炮弹和干扰普通电子设备，恐怕……很难完全抵挡敌方主力舰炮的集中轰击，或者专门的能量干扰手段。”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黄砚舟和张营长凝重的脸，继续说道：“一旦任何一个节点被彻底破坏，或者被强烈的干扰信号覆盖，整个东亚区域的能量防御网络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到那时，不仅日本舰队可以长驱直入，威尔逊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势力，也必然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她从背包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三块约莫巴掌大小、呈现出深邃幽蓝色、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奇异水晶。水晶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波动了一下，散发出一种温和而磅礴的能量气息。
“这是萨玛拉扎文明留下的‘深海共鸣水晶’，”林星晚解释道，指尖轻轻拂过水晶光滑的表面，“它们能与节点核心产生强烈共鸣，短时间内大幅增强节点的能量输出和稳定性，形成一道更强的局部能量屏障。但是……安装过程必须精准，需要将水晶直接嵌入节点基座的特定接口。”
黄砚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明白了此行的最大风险所在。他看向窗外那片在夕阳下波光粼粼、却暗藏杀机的海域，沉声道：“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派人潜入海底，在这三个节点上安装这些水晶。”
“是。”林星晚点头，眼神没有任何退缩，“我对节点结构和能量频率最熟悉，安装工作必须由我来完成。”
“不行！太危险了！”黄砚舟几乎是脱口而出，眉头紧紧锁起，“海底情况不明，还有日本人的巡逻艇和可能存在的潜水员！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一想到她要独自潜入那漆黑冰冷、危机四伏的海底，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林星晚迎上他担忧甚至带着些许责备的目光，眼神却异常坚定，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砚舟，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我能准确感应节点的能量波动，完成精准对接。别人去，成功率太低，一旦失误，反而可能损坏节点。放心吧，我受过潜水训练，而且……”她晃了晃手中的能量匕首和几枚符文片，“我也不是毫无自保之力。”
看着她眼中那份为守护大局而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的决然，黄砚舟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了解她，外表柔婉，内心却比谁都坚韧。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般不舍与担忧，知道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大局为重。
“……好。”他终于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声音沙哑，“我陪你一起去！我在快艇上掩护你，绝不让日本人的船只靠近你下水的位置！”
他转向张营长：“张营长，请立刻安排一艘速度最快的快艇，以及经验最丰富的驾驶员！再挑选几个枪法好的兄弟，在快艇上提供火力支援！”
“明白！”张营长肃然应命，立刻转身去安排。他也被这对年轻男女的勇气和担当所震撼。
行动方案既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黄砚舟和林星晚迅速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防水服，检查潜水装备和武器。当林星晚将那套略显沉重的潜水装备背到身上时，黄砚舟默默地走上前，仔细地帮她检查每一个卡扣、每一根管路，动作细致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仪式。
“星晚，”他一边检查，一边低声嘱咐，声音里充满了化不开的担忧，“下水之后，一切小心。安装水晶固然重要，但你的安全更重要！如果遇到危险，立刻放弃任务，发射信号弹，我会第一时间下去接应你！明白吗？”他抬起头，深深望进她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力传递给她。
看着他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林星晚心头一暖，鼻尖微微发酸。她用力点头，保证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你……你在上面也要小心，日本人的炮火不长眼睛。”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眼神机警的年轻士兵跑了过来，向黄砚舟敬礼：“黄先生，林夫人！我叫阿忠，营长让我来开船！我在青岛海边长大，对这一片海域熟得很，闭着眼睛都能开！”
时间紧迫，众人不再多言，迅速登上了停靠在隐蔽处的一艘加装了轻机枪的快艇。阿忠熟练地启动引擎，快艇如同一条灵活的箭鱼，悄无声息地滑出小港湾，朝着远处那三个红色光点指示的海域疾驰而去。
海上的风浪比岸边看起来要大得多，快艇在波峰浪谷间剧烈颠簸，冰冷的海水不时溅到船上，打湿了众人的衣服。远处，日本舰队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偶尔有探照灯的光柱划破昏暗的海面，带来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坐稳了！”阿忠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大声提醒。他巧妙地利用海浪的起伏和偶尔出现的礁石阴影作为掩护，躲避着可能存在的敌方观测。
然而，他们的行动还是被日军发现了。或许是通过声呐，或许是了望哨看到了快艇激起的浪花。很快，一艘体型小巧、速度飞快的日本巡逻艇便脱离主力舰队，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艇上的机枪喷吐出耀眼的火舌！
“哒哒哒哒——！”
子弹如同疾风骤雨，打在快艇周围的海面上，激起一排排白色的水柱！
“小心！”黄砚舟一把将正在做下水前最后准备的林星晚拉到自己身后，同时迅速举起手中的特制信号枪。他眼神锐利，计算着巡逻艇的速度和海浪的起伏，猛地扣动扳机！
“咻——！”
蓝色能量光束并非直接射向巡逻艇，而是精准地打在了快艇与巡逻艇之间的海面上！轰！一股无形的能量冲击在水下爆发，形成一道短暂但强劲的暗流和冲击波！
那艘高速冲来的巡逻艇船身猛地一歪，航向瞬间偏离，艇上的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搞得人仰马翻，机枪射击也戛然而止！
“就是现在！星晚！”黄砚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大声喊道。
林星晚早已准备就绪，她深深看了黄砚舟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千言万语——信任，嘱托，还有一丝决绝。随即，她抱紧那三块用防水油布包裹好的共鸣水晶，纵身一跃，矫健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墨蓝色的冰冷海水之中。
一入水，刺骨的寒意便瞬间包裹了全身，即使隔着潜水服，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迅速调整呼吸，打开头顶的潜水灯，一道光柱刺破了海底的黑暗。她不敢耽搁，按照能量探测器指示的方向，摆动脚蹼，奋力向着第一个能量节点的位置下潜。
海水深处，是一个与陆地和海面完全不同的死寂世界。光线昏暗，水压增大，耳边只有自己呼吸器发出的单调“嘶嘶”声和水流划过身体的细微声响。各种奇形怪状的深海鱼类被灯光惊扰，慌乱地游开。林星晚强迫自己忽略周遭环境的压抑感，全神贯注地寻找目标。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蓝色光芒。她心中一喜，加快速度游了过去。只见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海底沙地上，矗立着一个约半人高、通体由某种未知银白色金属构成的装置。它造型古朴，表面刻满了与黄铜符牌上类似的萨玛拉扎符文，此刻正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蓝色光晕，这就是海洋能量节点！
她不敢怠慢，迅速游到节点前，找到基座上一个与她手中水晶形状完全契合的凹槽。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深海共鸣水晶”，对准凹槽，轻轻按压下去。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机关契合的声响透过水体传来。水晶与节点接触的瞬间，幽蓝色的光芒大盛！原本只是温和散发光晕的节点，此刻仿佛被注入了强大的活力，符文逐一亮起，蓝色的光波以节点为中心，如同涟漪般向外急速扩散！一股更加强大、更加稳定的能量场瞬间形成！
成功了第一个！林星晚心中一振，不敢停留，立刻转身，朝着探测器上显示的第二个节点的位置游去。
安装第二个节点的过程也颇为顺利。然而，就在她将第二块水晶嵌入基座，看着节点光芒再次增强，准备转向最后一个节点时——
异变陡生！
几道漆黑而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然从侧面一片巨大的礁石珊瑚丛后迅猛地游了出来！他们穿着专业的黑色潜水服，背着双瓶氧气装置，手中赫然握着专门的水下步枪！枪口在潜水灯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死亡光泽！
日本人的潜水员！他们果然早有防备！
林星晚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猛地向侧下方一扑，躲到了一块巨大的海底岩石后面！
“咻！咻！咻！”
几道尖锐的破水声响起，那是特制的水下子弹擦着她刚才所在位置射过的声音！子弹打在岩石和沙地上，激起一串串细密的气泡和泥沙。
冷汗瞬间浸湿了林星晚的内衣，即使在海水中也感到一阵冰凉。她紧紧靠在岩石后，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怎么办？对方至少有四五个人，而且装备精良！
她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硬拼肯定不行，必须智取！她悄悄从腰间拔出了那柄卡尔改造过的能量匕首。匕首不长，但锋刃上流淌着淡淡的蓝光，在水下显得格外醒目。
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水流的动静。一名日本潜水员似乎认为她已经吓破了胆，大胆地从岩石一侧绕了过来，试图包抄。
就是现在！
林星晚眼中寒光一闪，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海豚，猛地从岩石另一侧窜出！在那名潜水员惊愕的目光中，她手中的能量匕首并没有刺向他的身体，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划过了他背后氧气瓶的连接阀门和管线！
能量匕首的锋利远超普通钢铁！
“嗤——！！！”
高压氧气瞬间从破损处疯狂泄漏出来，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强大的反向推力推得那名潜水员在水中疯狂打转，失去了平衡！
而这，还只是开始！
泄漏的纯氧与海水接触，产生了大量易燃易爆的混合气体！更重要的是，林星晚的能量匕首在划破管线的瞬间，留下了一丝微弱的、不稳定的萨玛拉扎能量！
这丝能量，成为了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轰——！！！”
一声沉闷却威力巨大的爆炸在水下轰然响起！那名倒霉的潜水员背后的氧气瓶猛地炸开！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破碎的金属片和炽热的气泡，如同水下风暴般向四周席卷而去！
另外几名正准备围拢过来的日本潜水员，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近在咫尺的爆炸狠狠掀飞出去！强劲的冲击波震得他们内脏翻江倒海，潜水装备多处破损，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挣扎着向海面浮去，生死不明。
爆炸的余波也波及到了林星晚，她被水流推得向后翻滚了好几米，才勉强稳住身形，耳朵里嗡嗡作响。她顾不得检查自己是否受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趁现在！
她立刻摆动几乎有些发软的双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那个能量节点游去！
然而，当她靠近第三个节点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几乎魂飞魄散！
只见一名显然是队长级别的日本潜水员，已经先她一步到达了节点旁边！他手中正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看起来像是防水炸药包的东西，试图将其固定在节点的基座上！
“不！”林星晚在心中呐喊，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到了顶点！她不顾一切地加速，手中的能量匕首对准那名潜水员的后背，狠狠刺了过去！
那名潜水员察觉到身后的水流异常，猛地回头，看到疾冲而来的林星晚，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下意识地侧身躲避。但林星晚这一击含怒而发，速度极快！
“噗嗤！”
能量匕首虽然没能刺中要害，却深深扎入了他的肩胛骨下方，穿透了厚厚的潜水服！剧痛让那名潜水员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嚎（通过面罩传出），手中的炸药包也脱手向下沉去。
林星晚趁机拔出匕首，不顾对方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一颗“深海共鸣水晶”，狠狠地按进了第三个节点的基座凹槽之中！
“咔嚓！”
清脆的契合声响起！
嗡——！！！
一股远比前两次更加磅礴、更加恢弘的能量波动，以三个节点为中心，猛然爆发开来！三道耀眼的蓝色光柱从海底冲天而起，虽然在海面上看不真切，但那强大的能量却瞬间在海域上空交织，形成了一道肉眼难以察觉、但所有仪器都能清晰感知到的、坚固无比的能量屏障！
与此同时，海面之上。
正在与日本巡逻艇周旋、心中焦急万分的黄砚舟，以及观察所里紧握望远镜的张营长，都同时看到了令人振奋的一幕——
远处那几艘原本正在调整炮口、试图再次轰击海岸或者快艇的日本巡洋舰和驱逐舰，它们射出的炮弹，在飞到一定距离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极其坚韧的墙壁，纷纷在半空中提前爆炸！炸开一团团无效的火光！甚至连舰上发射的鱼雷，在触及那片海域时，也像是失去了所有动力和引信，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海底！
日军舰队显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各舰之间灯光信号乱闪，似乎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的所有攻击手段，在那片特定的海域面前，全部失效了！
“成功了！星晚成功了！”黄砚舟紧紧攥着拳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如释重负！他立刻对阿忠喊道：“阿忠！快！接应林夫人上船！”
快艇一个灵巧的转弯，朝着林星晚下水的位置疾驰而去。
片刻后，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但眼神亮得惊人的林星晚，被黄砚舟和一名士兵合力从海里拉了上来。一上船，她就脱力般地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因为寒冷和后怕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星晚！你怎么样？受伤没有？”黄砚舟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她，蹲下身，焦急地检查着她的情况，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心疼。
林星晚抬起头，看着黄砚舟写满担忧的脸，摇了摇头，虽然疲惫，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带着点小得意的虚弱笑容：“我……我没事。三个节点……都安装好了。屏障……形成了。”
看着她苍白的笑脸，黄砚舟只觉得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满身的寒意和惊惧。
“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他埋首在她湿冷的发间，声音沙哑地重复着，手臂收得是那样紧，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般。这一刻，什么家国大义，什么人类未来，似乎都比不上怀中这个女子安然无恙来得重要。
林星晚感受着他强有力的拥抱和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所有的恐惧、紧张和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闭上眼睛，安心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感受着这劫后余生的片刻温存。
过了好一会儿，黄砚舟才稍稍松开她，但依旧揽着她的肩膀。他抬起头，望向远处那片因能量屏障存在而显得“风平浪静”、日军舰队只能无能狂怒的海域，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冷峻而自信的弧度。
“阿忠！”他沉声下令，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决断，“调头，回去支援张营长！现在，该是把这些试图登陆的豺狼，彻底打回老家的时候了！”
快艇劈波斩浪，朝着海岸线方向疾驰而去。海风吹拂着相拥的两人，带着胜利的气息，也带着对接下来陆上战斗的决然。海防暂固，但陆地上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