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沉，怨魂海的呜咽声比白日弱了些，却像细密的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沈清璃攥着衣角，站在休息区的石门外，犹豫了片刻还是推门进去——这几日景遥的反常像块石头压在她心头，今夜若不问清楚，她实在无法安心。
景遥正坐在石桌旁，指尖捏着一枚泛着微光的护身玉符，那是此前沈清璃送他的，此刻却被他摩挲得失去了几分光泽。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沈清璃，又迅速垂下眼帘，将玉符收进袖口。
“还没睡？”景遥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沈清璃没绕圈子，直接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直直地望着他：“景遥，你别再瞒我们了。你近日言行反常，神力明明虚弱得连封印都快撑不住，却不肯花时间调息；每次我们提到本源晶核，你都躲躲闪闪，神念更是总不自觉往怨魂海底部飘——你是不是在计划什么？”
石室内的空气骤然凝固，景遥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桌的纹路，沉默了许久。烛火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映出他眼底的挣扎。他知道沈清璃心思细，瞒不了多久，可炼化本源晶核的事太过凶险，一旦说出来，沈清璃和夙缨必定会阻止，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浊气牺牲。
“我没计划什么。”景遥终于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我只是在想，三日之后天道要我们做抉择，若坚持不毁灭、不永镇，该怎么说服六界相信我们。毕竟现在还有很多人觉得，只有毁掉墟渊才是唯一的办法。”
“你在撒谎！”沈清璃立刻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你明明是在担心晶核！上次我问你是不是想炼化晶核，你没回答；方才我分明看见你用神力探向晶核方向，还因此受了反噬——你老实说，你的计划是不是和炼化晶核有关？”
最后一句话像重锤，砸在景遥心上。他猛地抬头，对上沈清璃带着质问的目光，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只是紧紧闭住了牙关，将头扭向一边，不再回应。
就在这时，石门被轻轻推开，夙缨走了进来。她方才在门外，恰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景遥，”夙缨走到石桌旁，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该知道，此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浊气关乎六界安危，我和清璃也身处其中，若你的计划会危及你自身，或是让墟渊陷入更大的风险，我们有权知晓。你不能独自做决定。”
“我没有想害任何人！”景遥突然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烦躁。他知道两人是为他好，可炼化晶核是目前唯一能避免牺牲的办法，他不能放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让你和清璃走上永贞的路，也不想让六界承受毁灭的代价。”他看着两人，眼神复杂，“三日之后，你们自然会明白，现在别再问了，好吗？”
“景遥！”沈清璃也站起身，想再劝他，却被景遥避开。
“我说了，我意已决，无需多劝。”景遥说完，不再看两人的表情，转身快步走向石室深处的隔间，“夜深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话音落下时，隔间的门已被他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目光。
石室内，沈清璃和夙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安。景遥的回避，让他们更确定他藏着事，而那份刻意的隐瞒，像一道无形的裂缝，在三人之间悄然蔓延，让本就紧绷的信任，又多了几分摇摇欲坠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