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的月光还在流淌，可沈清璃耳中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方才那幕“圆满”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不能再任其摆布了。
她猛地攥紧拳头，调动起丹田深处的灵力。往日里随心意流转的灵力，此刻却像生了锈的铁器，在经脉里滞涩地冲撞。她咬着牙催动气息，指尖好不容易凝聚起一团微光，本想击碎眼前的幻象，那光芒却骤然暴涨，化作一道失控的气劲，直直射向石桌旁的“景遥”。
“不——！”
沈清璃眼睁睁看着气劲穿透“景遥”的肩胛，带起一串刺目的血珠。他踉跄着后退，流霜剑脱手落地，发出刺耳的脆响。那张与真人无异的脸上，错愕之后是清晰的痛楚，看向她的眼神像结了层冰：“清璃，你……”
这声“清璃”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心口。
“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忙想收回灵力，可体内的力量早已脱缰，反而引得更多气劲四散飞溅，将石桌上的酒壶震落在地。桂花酒泼了满地，甜腻的香气混着血腥味，成了最讽刺的背景。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夙缨扶住“景遥”，回头瞪她的眼神带着冰碴，“他待你如亲传，你却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住，除了惹祸还会做什么？”
沈清璃的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迷雾森林，她为追一只灵狐擅自离队，害得景遥为寻她误入瘴气阵，回来时脸色苍白如纸；想起去年宗门大比，她急于求成用了禁招，虽赢了比试却岔了灵力，是他守在她床边三日三夜，耗损修为才稳住她的经脉；还有此刻，她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反而要“伤害”他……
“原来我真的这么没用。”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体内的灵力还在横冲直撞，每一寸经脉都像被撕裂，可这点疼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那些被她强行压下的自我怀疑，此刻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剑法刚愎，不如夙缨圆融；她性情冲动，不及夙缨沉稳；就连这一身灵力，都如此不听话，只会成为拖累他的累赘。
“景遥”捂着流血的肩胛，看向她的眼神里失望渐浓：“罢了，你走吧。待在我身边，你只会越来越糟。”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她。
沈清璃踉跄着后退，膝盖一软跌坐在地。她抱住自己的肩膀，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幻境里的风卷起地上的桂花酒，打湿了她的衣摆，那甜香此刻闻起来却只剩苦涩。
“我果然……只会给他添麻烦。”
她把头埋进膝盖，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一次，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反复叫嚣：你看，连幻境都在告诉你真相，你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
远处，“景遥”的身影在夙缨的搀扶下渐渐走远，那道失望的目光，却像烙印般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