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冰洞的第三日，寒雾已浓得化不开。洞壁凝结的冰棱垂落如剑，将月光折射成细碎的银星，落在景遥摊开的舆图上。他正用指尖描摹着通往神裔旧址的路线，火灵珠忽然在怀中震颤起来，暖光透过衣襟漫出，在冰面上投下团跳动的光晕。
“景遥……”
那声音轻得像冰面开裂，却让景遥猛地抬头。洞中央的寒气陡然翻涌，无数冰晶在空中聚合成一道朦胧的身影——是清璃。她的灵体比上次见面时更稀薄，裙摆处几乎要透明成雾，唯有那双眼睛，仍亮得像浸在雪水里的星子。
“清璃！”景遥扑过去，指尖却穿过她的衣袖，只触到一片刺骨的凉。他喉头发紧，上次分别时她魂飞魄散的景象还在眼前，此刻重逢的狂喜里，裹着心惊肉跳的不安。
“我……撑不了太久……”清璃的声音断断续续，灵体随话音微微闪烁，“墨姬她……没走……”
景遥的心沉了下去。墨姬的黑巫术曾让整个昆仑墟生灵涂炭，三个月前被他们合力击溃，本以为已魂飞魄散。他攥紧火灵珠，掌心的暖意似乎能稍稍稳住清璃涣散的灵体：“她在做什么？”
“九枢钥匙……”清璃的嘴唇翕动着，像是在穿透重重阻碍传递讯息，“她要找九枢钥匙……”
“九枢钥匙？”景遥皱眉，这名字从未在任何古籍中见过。他记得师父临终前提过，神裔一族世代守护着足以撼动三界的秘宝，难道与此有关？
“在……神裔……”清璃的灵体突然剧烈晃动，周身的冰晶开始簌簌坠落。她像是在对抗某种强大的吸力，拼命向前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到景遥的脸颊，“景遥，快……去神裔旧址……阻止她……否则……”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撕碎。冰晶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细碎的光点，最后一缕声音消散在寒风里，轻得像一声叹息：“保重……”
洞室瞬间恢复寂静，只剩下景遥粗重的喘息。他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转瞬即逝的凉意。火灵珠在怀中烫得惊人，仿佛在呼应他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清璃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墨姬若真拿到所谓的九枢钥匙，后果不堪设想。景遥低头看向舆图，神裔旧址被标注在最北的苦寒之地，那里早已荒无人烟，只传说有上古禁制守护。
他将火灵珠握紧，暖光透过指缝漏出来，映亮了舆图上蜿蜒的路线。冰洞外的风卷着雪粒拍打石壁，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某种催促。
“等着我。”景遥对着空无一人的洞中央轻声说，像是对清璃，也像是对自己。他折起舆图塞进怀中，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散了地上残留的冰晶碎屑。
脚步踏碎冰面的脆响在洞中回荡，他没有回头。清璃灵体消散前的眼神，像根针深深扎在他心上——那里面有焦急，有担忧，还有一丝他不敢细想的决绝。
必须更快。他想。火灵珠的暖意顺着血脉蔓延开，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心头沉甸甸的紧迫感。前路纵有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