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扑面，却不似草原上的风那般清香
这一日，莱恩和归国的使团们来到了一处名为别尔兹的萧索城镇
别尔兹曾经是个独立小公国的领土，但经过波兰德王国数十年如一日的穷兵黩武，周边这些小国家都被它吞并的七七八八了，也就成了波兰德的边境省份
高耸的城墙布满深浅不一的修补痕迹，像陈旧的伤疤
“一个被战争榨干了骨髓的国家....”莱恩身后，鞑靼卫兵队长乌海用生硬的通用语低声说道
这位沉默寡言的草原汉子眼中带着草原战士特有的警惕，扫视着周围
他身后的二十名鞑靼骑兵，是格根可汗精心挑选的护送者，彪悍之气内敛，如同蓄势待发的鹰，警惕的围绕在使团周围
莱恩微笑着点头回应，心中不免一声叹息
自己刚刚经历过基辅血战，自然是知道一场毁灭性的战争会给普通人带来多大的创伤
别尔兹的人们能这样蔫头耷脑，面黄肌瘦的活着，也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否则他们也会和其他死去的人一样，变成灰烬，变成尸体最终融入土壤大地
“进镇子补给一下吧...如果有补给的话”
镇口的盘查如同虚设，士兵们穿着不甚合体的皮甲，眼神在鞑靼卫兵强壮的体格和武器上来回飘荡
领头队长随意的检查格根可汗的通行文书，又打量了一下莱恩和他腰间的战锤，不在意的挥手放行，嘴里嘟囔着：
“又是带着鞑靼兵的丹马克人？....小心点”
他只是个打工的卫兵，就算这些鞑靼兵真的是什么恶徒他也不想管，一个月就那么点银苏玩什么命啊
街道内，一股混杂着汗臭、劣质油脂和马粪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
街道狭窄肮脏，污水在坑洼的石板路上流淌，两旁是歪斜的木石房屋，底层门可罗雀的店铺售卖着粗糙的铁器和蔫巴的食物
褪色的征兵告示被污渍覆盖，行人面有菜色，步履匆匆眼神躲闪，佩戴天父圣徽的人则带着麻木的优越感走过
这就是波兰德么，还是说只是别尔兹如此？
莱恩想起那位来自波兰德的女骑士海伦娜，在她的口中，自己的故乡几乎是一个粪坑
连年征战，穷兵黩武，国王几乎要把老百姓的最后一个子儿刮走，如今也算是窥见了一角
“大人，找地方落脚还是继续前进？”乌海低声询问，目光锐利地扫过街角几个窥探的身影，这里感觉不是久待之地
莱恩刚要说话，一阵刺耳的尖叫便从不远处的岔巷传来！
“救命！抢东西了！”
“我的孩子！放开她！”
人群惊恐地朝两边躲避
莱恩眼神一凝，立刻策马冲向声音来源，鞑靼卫兵紧随其后
眼前的一幕令他震惊：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穿着破烂的皮甲或粗布外衣，手持染血的砍刀和矛棒，正肆无忌惮地施暴
货物被掀翻踩烂，一个白发老妪倒在地上，额头流血生死不知
背上被砍出深可见骨伤口的中年汉子，死死抱住一个流匪的大腿，用身体护着吓傻了的、衣衫被撕破的少女
另有两个流匪正拖拽着另一个哭喊挣扎的年轻女人
而远处，那些卫兵只是警惕的拿着武器，并不敢靠近过来！
“住手！”莱恩怒喝
匪徒们被震住，纷纷抬头
看到莱恩和他身后的鞑靼骑兵，为首那个脸上带刀疤、拎着厚背砍刀的壮汉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凶残和轻蔑
“哪来的多管闲事？滚开！别妨碍大爷们发财！”他啐了一口，根本没把这支外邦队伍放在眼里
莱恩没有废话，朝乌海递了个眼神
乌海猛地抽出弯刀，低吼一声“上！”
鞑靼骑兵迅捷如豹，翻身下马，分成两组从巷口两侧包抄而入
他们落地无声，抽出弯刀和套索，三人一组结成简易战阵，向流匪压迫过去
然而，战斗并没有像莱恩和乌海预想中的那样迅速结束
面对鞑靼卫兵迅捷的合围和凌厉的攻击，他们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展现出惊人的战斗素养
刀疤头目一声唿哨，流匪们立刻收缩
背靠墙壁或杂物堆，迅速形成一个简陋却有效的防御圈
他们的砍刀挥舞带着劲风，矛棒突刺也颇有章法，甚至在被套索套住时，也会用同伴的掩护迅速割断绳索
他们格挡、反击，明显训练有素
当弯刀砍中对方破烂外衣下的身体时，竟还发出金属摩擦的闷响——里面赫然藏着陈旧的链甲内衬！
这些流匪绝非乌合之众！
“不是流匪！是兵！”乌海用鞑靼语大吼提醒同伴
战斗瞬间陷入胶着
鞑靼卫兵虽勇猛，但在狭窄空间面对装备内甲，训练有素的对手，一时竟无法快速突破
一个鞑靼战士被对方配合默契的盾击撞得踉跄，紧接着一刀劈向面门，幸亏同伴及时格挡，刀锋擦着皮甲划过，只擦破了外皮，好不惊险
莱恩眼神一寒，右手已握住了妙尔尼尔的锤柄
就在他准备亲自下场打破僵局时——
咻！咻！咻！
三支力道强劲的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入三名正要对鞑靼兵下死手的流匪后心！
箭矢穿透皮甲和链甲缝隙，带着强大的动能将他们狠狠掼倒在地，瞬间毙命！
紧接着，沉重的马蹄声如同闷雷般从街道另一端响起，一队轻甲骑兵快速涌入了巷口！
他们人数不多，和莱恩差不多只有十骑左右
但各个都带着闪烁着寒光的劲弩，这在巷战中可是大杀器，几乎避无可避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魁梧，留着一头剪得很短的暗金色头发和一张棱角分明、带着风霜之色的脸
“我说，你们就在我的地盘上火并？是不是太不把我【高山之鹰】放在眼里了？”
随着他的命令，这些轻甲骑兵齐齐绷紧弩弦，随着等待着命令扣动扳机
“该死的...是皮亚斯特的野种！退！快退！”刀疤头目脸色一沉，也顾不上面前的乌海他们了，随便招呼着手下就要往两侧的狭窄小巷里逃去
那为首男子冷笑一声，直接抓起战马身侧的投矛，竟然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下暴力投掷而出！
投矛划破空气，裹挟着金色的火焰，径直贯入了刀疤脸的后心！
“呃！！”
一声惨叫后，这匪徒就没了动静
“都不要乱动！缴械不杀！”
男人遥望着莱恩的双眼，面带寒光的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