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一看就不是正派的佛像，估计是邪教类的。
塑像前方，竟然还零星散落着几个已经干瘪发霉的果品，显然是有人来祭拜过。
到底是什么人会拜祭这种东西？
铁平舟凑近，并未立刻用手触碰，而是仔细嗅了嗅，眉头锁得更紧：“好重的阴寒腥腐之气。”
宁昭环视四周，目光锐利：“最近有人常来。”
安昭颜转头看向庙外那浑浊停滞的河水，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问题，在水里。”
“水里？”铁平舟猛地转头，看向庙外那一片浑浊发暗的河水，神色骤变：“是了！脉象沉涩隐寒，非单纯外邪，更有内侵之兆！若是水源有问题……”
宁昭的反应极快，身影一闪已至河边。
她折下一根枯枝，小心翼翼地将末端探入水中，缓缓搅动。
枯枝再提起时，只见浸入水中的部分，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黯，并且附着上了一层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油腻感，还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更加清晰的腥锈气味。
“这水确实不对劲。”宁昭的声音冷冽，将枯枝递给铁平舟。
铁平舟接过，仔细察看又嗅了嗅，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水质腐浊带毒，长期饮用或触碰此水，成人或可勉强支撑，但孩童体质娇弱，要是长期饮用必会出人命！”
柳掌柜吓得脸都白了：“这、这河水流淌多年，虽然后来淤塞了，可……可怎么会有毒呢？”
“去看看上游。”铁平舟此时早已收起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严肃的像换了个人。
一行人立刻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越往上，河水的颜色越发深得可疑，那股腥锈味也隐隐加重。
岸边开始出现一些不正常的枯草和死鱼，段俏颜忍住恶心感，硬着头皮往上走。
她一抬头便看到桥的木桩深处，似乎卡着什么东西，那周围的河水颜色明显更深，腥锈之气也最浓。
“那个！”段俏颜抬手指向前方。
宁昭秒懂，脚尖一点，人就出现在木桩上，她仔细查看片刻后脸色立马凝重了几分。
她转身回到段俏颜身旁：“是个破裂的陶瓮，里面残留着些黑红色的粘稠秽物，气味十分刺鼻，应该是有人故意投放在河里的，时间长了里面的东西便慢慢渗出来。”
“混账！这是谁干的缺德事！”柳掌柜气得浑身发抖。
铁平舟眼神锐利起来：“恐怕不是无意遗失，而是有心投毒了，只是这毒物……古怪得很，阴寒腥锈，老子行医多年，也未曾见过。”
“找人捞上来，处理掉。”段俏颜也觉得这投毒的人太阴毒了。
“对！对！赶紧处理掉！”柳掌柜连忙招呼随后赶来的几个伙计，找来长竿和网兜，小心翼翼地将那破裂的陶瓮碎片和里面残留的粘稠物全部打捞上来，准备寻一处远离水源的荒地深埋处理。
铁平舟对柳掌柜认真道：“之前的方子调整几味药，加重解毒辟秽之力，再配合外用配制的药汤擦洗，几日之内应可痊愈，只是这河水，必须严禁使用，需尽快疏通上游活水，冲刷淤毒，否则后患无穷。”
柳掌柜连连点头，立刻吩咐伙计去安排，并让人通知官府。
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处理毒源时，安昭却悄无声息地退开几步，目光一寸寸丈量着栈桥附近泥泞的河岸。
忽然，她停下脚步，在一处略微潮湿的泥地上，发现了一个模糊却异样的印记。
那并非寻常鞋履的痕迹，反而更像是什么特殊材质的靴子留下的，印痕边缘带着一种奇特的、略微扭曲的纹路，而且极浅，显然留下印记的人身法轻盈，刻意收敛了气息。
安昭的眼神瞬间变得深不见底，她不动声色地用脚拂去那片泥土，掩盖了痕迹，仿佛什么也没发现。
回柳记药铺的路上，气氛轻松了许多。
柳掌柜千恩万谢，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为铁平舟立长生牌位。
铁平舟一边应付着柳掌柜的感激，一边却下意识地扫过大小昭昭。
回到药铺，他立刻重新拟方配药，忙得不可开交，柳依依竟在一旁帮着捣药，忙得满头大汗。
忙完后铁平舟状似无意地踱到安昭身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怎么知道问题在水里？”
安昭挑眉斜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窗外熙攘的街道：“瞎猜的！”
铁平舟气的直瞪眼，这臭丫头，居然给她猜中了。
处理完毒源，将后续事宜交给了当地官府，并再三叮嘱务必清查水源、警示百姓后，段俏颜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催着三人立刻动身。
该做不该做的都做完了，再不走就危险了，她只是一个贪财的俗人，不想当青天大老爷。
柳掌柜百般挽留，甚至搬出了要设宴酬谢、呈报官府颁下“义士”匾额等由头，都被铁平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拒绝了。
“柳老板，你的好意心领了！官府那套虚礼就免了，老子清净惯了，见不得那些，孩子们无恙便好，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柳掌柜见他去意已决，只得备下丰厚的程仪，亲自将四人送至镇外长亭，又是千恩万谢，几乎要老泪纵横。
如今镇上的人都知道他柳家医馆是和神医有交集的，往后他家的名号只会更响亮，这一切都多亏了铁平舟。
柳依依却一路沉默着，手指紧紧绞着衣角，贝齿轻咬着下唇，目光时不时瞟向铁平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与平日活泼娇俏的模样判若两人。
到了长亭，柳掌柜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感激的话，柳依依忽然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冲口而出：
“铁神医！您……您别走了！或者……或者带上我一起走吧！”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把众人都震了一下。
安昭目瞪口呆，段俏颜则抱臂挑眉，就连宁昭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