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深处，牛德扒拉着那个自制的、歪歪扭扭的“洪荒潜望镜”——其实就是个嵌了几块粗糙水晶的石头管子，再糊上点水镜术的法力，视野时不时还飘点雪花——看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外头，天塌地陷的动静总算小了下去，但那破开的大窟窿还在那呼呼地往里灌着天河弱水，看得牛德心尖尖都跟着颤。
“好家伙…这工程量，搁前世得算宇宙级工程了吧？女娲娘娘这得算洪荒第一包工头，还是自带材料那种…”他嘴里小声嘟囔着，下意识地又往地堡更深处缩了缩屁股，仿佛这样更能找到点安全感。旁边的麒小瑞早就趴窝了，睡得四蹄朝天，口水都快流成小溪，对外面毁天灭地的动静压根没反应。
“还是你小子心大，能吃能睡，是块苟…啊呸，是块福瑞的好料子。”牛德羡慕地瞥了眼这没心没肺的伙伴。
就在这时，水镜画面里的景象让他猛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女娲娘娘悬浮于破碎的天穹之下，素手轻扬，那汇聚了无尽造化神力的五色神石终于熔炼到了极致，化作一片流淌的、绚烂到无法形容的五彩霞光。那光芒，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抚平一切创伤、重塑天地秩序的磅礴伟力。
“开始了开始了！最后一道工序了！”牛德几乎把牛鼻子都贴到了冰冷的水晶片上，眼睛瞪得溜圆。
那五彩神光如同拥有生命的灵泉，又像是世间最灵巧的织女手中的丝线，精准地流向天穹的破洞，一点点地将那触目惊心的创伤编织、弥合。汹涌灌入的弱水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了咽喉，势头骤减，最终彻底被阻断在外。混乱暴虐的地水火风能量，在这温和却无可抗拒的五色神光梳理下，也渐渐平息了怒吼，变得温顺起来。
洪荒天地间那股令人窒息、几欲毁灭一切的劫难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股浩瀚无尽的生机与秩序之力取代。
一种难以言喻的“完整”感，开始重新降临这片饱经摧残的天地。
牛德看得有些痴了，心里那点猥琐念头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管看几次，这种改天换地、再造乾坤的伟力，都让他这种习惯了苟且偷生的老六从灵魂深处感到震撼。
“牛逼…这才是真大佬啊…”他喃喃自语，语气里没了平时的戏谑，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敬畏，“跟娘娘这一比，我那点骚操作，简直像是过家家…”
他忽然想起自己系统仓库里那点家当，什么“共工的眼泪”、“元始的拂尘屑”，还有那根脆弱的“射日弓备用弦”…跟眼前这补天壮举一比，寒碜得让他想用蹄子抠出三室一厅。
正当他感慨万千时，异变骤生！
三十三天外，毫无征兆地，无量的玄黄之气开始疯狂汇聚！
那速度，那规模，简直吓死个牛！
几乎是眨眼之间，无边无际的功德金云便堆积满了整个视野，璀璨夺目的金色神光普照洪荒，将原本因为天倾而显得有些晦暗的天地映照得一片辉煌，充满了希望与新生的气息！
这功德金云的规模，比之后土化轮回那次，简直是小溪流比之大江大海！甚至…牛德隐约觉得，恐怕也就仅次于当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后的那份了！
“卧…卧槽！！”
牛德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牛眼珠子瞪得差点脱眶而出，死死盯着水镜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玄黄海洋，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口水，很不争气地开始在他嘴里疯狂分泌。
“发了…发了啊！这得多少功德？！这要是能掉下来一块，不，一丝！哪怕就一丝丝！够我牛德躺到无量量劫结束了吧？！”
他像是魔怔了一样，下意识地用蹄子摸索着自己怀里——那里贴身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记录着后羿射下九只金乌瞬间的【落日碎片投影】，冰凉梆硬；另一样是【不周山碎石】，带着点沉甸甸的、不屈的意味。
这两样东西，都是他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大劫里，猥琐偷窥、勉强掺和了一指甲盖的证明。
同时，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费尽心血打造的地堡，因为融入了那缕珍贵的【先天戊土精气】，又与大地脉络紧密相连，此刻正传递来一种沉稳、安定的力量。这地堡，在刚才的天崩地裂中，可是实打实地帮他扛住了压力，间接也算…嗯，为稳定大地做了那么一丢丢微不足道的贡献？
一个微弱到近乎荒谬的念头，抑制不住地从他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这功德…按贡献分…我这地堡，我这戊土精气，还有我跟娘娘那点…呃…一面之缘？算不算…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可能…蹭到点边角料？”
这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赶紧甩了甩大脑袋。
“想啥呢想啥呢！牛德啊牛德，你是苟久了开始做白日梦了吧？这天大功德那是女娲娘娘应得的，跟你这躲在地洞里偷看的老六有半毛钱关系？清醒点！”
他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把那股子不切实际的渴望拍散。
但那双牛眼，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死死黏在水镜中那浩瀚无边的玄黄功德金云之上，闪烁着混合了极度羡慕、渴望、以及那么一丝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幻想的光芒。
那金光，可真亮啊。亮得让牛心痒痒。
地堡里，只剩下牛德粗重的呼吸声，和水镜中无声流淌的、浩瀚无边的玄黄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