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月会在令人窒息的氛围中终于落下帷幕。
商时砚推开沉重的会议室大门，踏入冰冷的走廊时，外面已是夜色深沉。
他周身弥漫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让紧随其后的明远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感觉自己正跟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
泽克西斯那只老狐狸，精得令人发指。
整个会议，他人影都没出现，只放了个冰冷的屏幕投影说话，摆明了是怕这场汇聚了所有竞争者的“盛会”演变成血腥枪战，波及到他本尊。
商时砚在会议上毫不客气地开火：“这种月会效率低下，除了互相扯皮和浪费时间，我看不出任何意义。不如取消！实在要开，”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或苍老或精明的面孔，“全面线上进行，省时省力。”
大长老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当场拍案斥责他狂妄无礼。
有人沉默不语，眼神闪烁。
二长老则忧心忡忡地提出线上会议的保密性问题。
商时砚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技术层面的保密，自然不劳诸位费心，我会解决。”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每个人身后那些气息内敛、目光锐利的保镖，“至于诸位的自觉……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身边的护卫力量比某些小国的总统还夸张，不至于连自己的嘴巴和通讯设备都管不住，被人挟持泄密吧？”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危险，“或者，我们定个规矩？一旦发现会议机要泄露，就顺藤摸瓜找出源头，然后……”
他做了一个简洁而血腥的手势，冰冷地吐出四个字：“清理门户。如何？”
大长老脸色瞬间铁青，几乎是跳起来反驳！会议再次陷入各方势力的扯皮、攻讦、利益交换的泥潭。
最终，还是屏幕里的泽克西斯一锤定音，同意了全面线上化的提议，才勉强结束了这场闹剧。
然而，后续关于集团具体事务的争论，更是让商时砚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从清晨踏入这权力的角斗场，到深夜带着一身硝烟和疲惫离开，商时砚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明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心中惴惴不安。
大长老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一些明明对双方都有利的条件，他也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对着干……明远甚至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已经和外部势力勾结上了？
引入外部力量，情况只会更加复杂棘手……少主一定烦透了。
更关键的是，时间！少主只有一年时间！在这种低效的内耗中，时间被疯狂地拖长、浪费……
商时砚确实烦到了极点。
这种官僚主义加阴谋论混合的泥沼，让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他怕，怕自己费尽心机、踩着无数尸骨爬到顶峰，终于得知所有真相、拿到所谓“阻止死亡方法”的那一刻，他心心念念的K先生……已经不在了。
但也不能操之过急。
不然恐怕会落入圈套，事与愿违。
商时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晚的会议已经够糟了，再表现出过度的急躁，只会让那些老狐狸们嗅到他的软肋，更加变本加厉地掣肘。
脚步无意识地移动，穿行在庞大、古老、如同迷宫般的家族宅邸中。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西院的入口。
月光惨白，如同冰冷的裹尸布，覆盖着眼前这座荒芜、死寂的小院。
这是他小时候经常偷偷溜来的地方，来看望被软禁在这里的母亲，还有……他早夭的妹妹。
商时砚下意识停下脚步。
明远识趣地停下脚步，躬身退到阴影里。
商时砚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然后，独自一人，踏入了这片埋葬了记忆的黑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