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言的手，指节分明且修长，指甲总是修剪得规整干净，手背浮着几道淡青色青筋，衬得肤色偏冷，但是他能一只手抓住篮球。
就像他喜欢女生纤细玉足，他的女朋友好像也都特别喜欢玩他的手。
余安安根本没去听宋璟言和张广政的谈话，
勾着他的手轻轻拽到腿上，双手覆上去牢牢裹住，
指腹蹭过他微凉的指节，一会将自己手指贴上去比长短，一会掌心贴掌心丈量大小，目光黏在交叠的手上，专注得没分半点神。
青瓷茶杯里的茶雾袅袅缠卷，清亮透明的茶汤散发着诱人茶香，宋璟言端起来抿了一口
“张总还有什么其他诉求？比如薪资、待遇尽管提，我相信有了你的加入，咱们公司肯定能趁势在旅城崛起，蒸蒸日上。”
此前曲若柠已经先一步与张广政接洽，便是探他跳槽意向，如今意向明朗，才由他亲自出面，敲定待遇核心。
张广政垂在膝上的手掌心沁出薄汗，他太清楚这是他困局里的破局机会，也拎得清宋璟言故意晚到一个钟头，是在不动声色压他一头。
半辈子耗在国企当技术员，手里攥着过硬的技术本事，自认能扛事、够专业，偏偏没有背景没门路，熬到四十出头，还是原地打转。
索性咬咬牙辞了职，去三山公司做项目经理，谁知那儿早成了老板李浩的“亲戚窝”，
重要职位全被沾亲带故的人占满，晋升通道堵得严丝合缝，
他拼尽全力扑在工作上，也只是在边缘打转，半点上升空间都没有。
四十多岁的人，早已耗不起岁月蹉跎，家里老小等着靠他飞黄腾达，哪有资格浪费机会？
宋璟言的房地产公司虽然刚起步，却势头迅猛，不仅和政府往来密切，连铁山街道都持有股份。
他浸淫地产行业多年，再清楚不过，这行业想要做大做强，离不开本地政府的关系网，宋璟言手里攥的，正是他求而不得的资源。
可顾虑也像根刺扎在心头：宋璟言太年轻，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能不能稳得住局面，这是个大问题。
纠结了三天三夜，辗转难眠，终究还是咬了牙做出决定。
横竖都是困局，不如赌一把，搏个未来。
既要赌，就得博个够本。张广政抬眼时，没直陈自己的条件，反倒抛了个看似无关的问句，语气轻缓却藏着试探
“宋总能说说，曲总的年薪吗？”
宋璟言眉心倏然蹙起，眼底掠过一丝讶异，他没料到张广政会拿自己和曲若柠比，
二人根本不在一个层级，这话问得未免越界。
曲若柠擅统筹、精管理，不管哪类公司交她手里，人员调度、流程梳理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恰好补上他在公司管理上的短板；
至于公司投资布局、长远决策，有他兜底便足够了。
而张广政的本事，仅局限于地产实操层面，连决策层的高度都没摸到，根本没有可比性。
张广政敏锐捕捉到他神色里的不悦，心头一紧，忙往前倾了倾身，姿态放低几分，急急补话圆场
“宋总别误会，我就是想探探公司给核心人才的薪资上限，毕竟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总想多挣些，让家里人过得宽裕些，也图个安稳奔头。”
宋璟言神色稍缓，轻轻摩挲着茶盘木质纹路，沉吟片刻，抬眼时语气平和却掷地有声
“曲若柠年薪百万，另有年终股份分红，按公司年利润三个点结算。你若来，我给六十万底薪，地产板块项目提成单独核算，达标即结，不设上限——你的本事配得上多少，公司就给多少。”
张广政欣喜的指节攥紧成拳头，在三山公司拿三十万年薪，熬到深夜跟项目、风吹日晒跑现场，劳心劳力到头只落得一身疲惫，看不到希望。
如今要是跳槽宋璟言麾下做副总，年薪直接翻倍，还会有独立办公室，这般好事哪里有犹豫的余地？
“我这边没别的问题，只是和三山还签着合同……”他话没说完便被宋璟言抬手打断。
“我有意和三山合作，相信李总应该会放手让你过来。不会为难你。”
顾虑彻底消散，张广政膝盖顶开椅子猛地起身，快步上前攥住宋璟言的手，声音难掩激动
“宋总就是我的伯乐，我定会拼尽全力，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宋璟言本想起身回握，既是重视也是安抚，可另一只手被余安安攥得紧实，试着抽了抽竟没抽回来，脸上泛起浅淡的尴尬，眉梢微挑。
张广政眼尖瞥见，连忙躬了躬身，语气愈发恭敬：“宋总不必起身，坐着就好，坐着就好！”
余安安这才回神抬头，见张广政弯腰俯身的模样，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
刚才她无意识摩挲宋璟言掌心的薄茧，粗糙纹路蹭过指腹时，想起那晚带有薄茧的大手，拂过肌肤带来触电般的爽意，心尖痒得发颤
竟玩得入了神。
她猛地松开手，耳尖红透蔓延到下颌，手指蜷了蜷，垂着眼帘满脸窘迫。
宋璟言没多说什么，抬眼示意张广政落座，手腕轻翻看向腕表，金属表带映着室内灯光，泛着冷润的光：
“我让曲总备好合同，回头你联系她对接。”话音顿了顿，又补充道，“正好约了你们三山公司的李总，一会儿你跟我去谈合作。”
“不是我们三山公司了。”张广政连忙纠正，腰杆挺得笔直
“我现在是海蓝的副总！”
从他前做乙方被甲方指着鼻子骂，回头又被李浩当狗似的训，
低头忍气吞声的日子熬够了，如今翻身做甲方，这般扬眉吐气的机会，他半分也不愿错过。
宋璟言勾了勾唇角，眼底漫过几分欣赏他很快就能进入到角色。
他抬手牵过余安安，掌心裹着她的手，语气温和：“李总约在渔人码头吃饭，咱们一起过去。”
出了茶楼，宋璟言牵着余安安走向路边的黑色奔驰，张广政则走向不远处的尼桑阳光。
刚坐进车里，手机便震了起来，他摸出手机瞥到屏幕上“李浩”二字，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指腹蹭过机身接起：“喂，李总，圣诞快乐。”
“快乐个屁！你死哪去了？不想干了是吧？为啥不接电话！”听筒里炸起李浩粗鄙的骂声，混着隐约的杂音，刺耳得很。
张广政捏着手机，眼底沉了沉。从前被这人当狗训的画面翻涌上来，低头听骂时领口汗湿、后背发僵，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如今再听这话，只剩满心不耐。他喉间滚出一声哂笑，语气漫不经心：“下午见了位重要客人，没看见来电，不好意思。”
“马勒戈壁的！知道我好不容易约到宋总吃饭吗？赶紧滚过来，我在渔人码头，知道地方吧？”李浩的声音依旧暴躁，像炸毛的炮仗，半点没客气。
张广政指尖叩了叩方向盘，眼底淬着冷意，心里冷笑连连。
往后能让他卑躬屈膝的，只有宋总和他女朋友，至于李浩，你等着瞧吧。
他故意拖长尾音，语气里裹着藏不住的阴阳怪气
“好心提醒李总一句，宋总这次赴宴带了女朋友，可得好好招待。”
李浩没听出他话里的机锋，满心思都落在“宋总带女友”上，连忙追问：“消息准吗？”
“我就在宋总身边，两人正牵着手呢。”张广政语气肯定，尾音勾着轻嘲。
电话那头的李浩当即忽略了他的反常，转身对着身边助理厉声吩咐：“快！立刻去买今年流行款的路易威登包包，越快越好！”
助理慌忙应下，转身便往商场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