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期间,第二人,也就是刚刚急着见她的男人上前。
那人一看到宋时愿,怔住了。
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你你……”
孙鹤皱眉,上前挡了半步:“怎么,见到宋神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男人猛地回过神,揉了揉眼睛,脸上依旧是难以置信:“你,你就是宋神医?”
宋时愿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点头:“是我,你是预约上门看诊,还是请病人过来?”
男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震惊。
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宋时愿脸上瞟。
“病人……病人情况复杂,行动不便,恳请神医明日上门看诊。”
留下地址和时间,男人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回春堂。
临走前,又盯着宋时愿看了又看。
眼底满是惊疑和探究。
宋时愿看着男人仓皇的背影,微微蹙眉。
……
看完病人,回到青龙巷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春桃早就翘首以盼,一见到宋时愿的马车,立刻扑了上去,眼圈都红了。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想死您了,您看看您,这一走这么多天,人都清减了,下次出门说什么也得带上奴婢,不然您肯定又不好好吃饭睡觉。”
宋时愿心中一暖,疲惫都消散了几分,伸手捏了捏春桃肉乎乎的脸蛋:“净胡说,我明明好得很,倒是你,是不是又偷懒没好好练字?”
春桃跺脚撒娇:“才没有呢,奴婢天天都练,主子您别岔开话题,反正下次必须带我。”
“好好好,带你带你。”宋时愿笑着应允,又对身后的青樱道:“青樱,这几日辛苦你了,快去歇着吧。”
芍药端着温水上前,柔声道:“主子,热水都备好了,您先泡个澡解解乏吧,奴婢新放了安神的药材。”
“知我者,芍药也。”
宋时愿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浑身都快散架了。
这几天一直折腾在外,可真是累到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柔软的寝衣。
春桃又端来一直温着的冰糖燕窝。
吃完躺进柔软馨香的被褥里,宋时愿满足地喟叹一声,感觉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啊,还是家里最舒服,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她抱着软枕,意识很快模糊,几乎下一秒就要沉入梦乡。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略显沉重的拍门声猛地响起。
紧接着传来芍药的声音:“主子,主子,您睡下了吗?宫里来人了,是太后宫里的嬷嬷,说有十万火急的事。”
宫里?这个时候来人?
宋时愿猛的惊醒坐起来。
她立刻掀被起身,动作麻利地套上外衫,声音已然恢复冷静:“进来回话,具体怎么回事?”
芍药推门进来:“来了两位嬷嬷和几个内侍,领头的常嬷嬷脸色很不好看,只说太后娘娘急召,请您立刻进宫,多的一个字都不肯说,看着像是出了大事。”
宋时愿心头一沉。
这个点急召,不用问,肯定是让她去看病。
“青樱!”她扬声道,“拿上药箱,准备出门!”
“是!”
隔壁立刻传来青樱利落的回应。
……
马车一路疾驰入宫,直至慈宁宫外。
进去之后便看到,太后榻前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太医。
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喘。
宣庆帝负手立在殿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都散发着让人窒息的低气压。
宋时愿刚准备上前行礼。
宣庆帝强压着烦躁挥手:“永安来了?不必多礼,快,快给太后瞧瞧,这群废物,连个病因都诊不出来,朕养他们何用。”
说完,还瞪了一眼地上的太医。
宋时愿应声上前,指尖轻轻搭在太后腕间。
脉象平稳有力,虽刻意放缓放沉以模仿虚弱之态,但根本并无沉疴痼疾之象。
再观其面色,苍白却隐隐透着不自然的刻意,眼睫微颤,呼吸频率更是控制得极好。
装病。
宋时愿心下立刻了然。
她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那些瑟瑟发抖的太医。
这群老油条未必真没看出破绽,只是谁敢不要脑袋地去揭穿太后的把戏?
只能集体装傻充愣,自认医术不精。
电光火石间,她已有了决断。
她收回手,转身面向皇上,神色凝重却沉稳:“陛下,太后娘娘凤体违和,症结复杂,似有郁气阻塞于心,兼外邪侵扰,医治需绝对安静,且施针手法独特,不宜旁观,请陛下允准屏退左右。”
皇上此刻只关心太后能否好转,毫不怀疑,立刻挥手:“都退下,全部退到殿外候着,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宫人太医如蒙大赦,顷刻间退得干干净净。
素锦最后退出,紧紧关上殿门。
殿内只剩二人。
宋时愿走到榻边,轻声道:“太后娘娘,人都走了。”
话音刚落,原本“昏迷”的太后缓缓睁开眼,哪有一丝病态?
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得意的笑,自己撑着坐了起来:“哀家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双眼睛,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
宋时愿微微垂眸:“臣女愚钝,只是不知娘娘此举……”
“为你。”
太后打断她,说得干脆利落。
宋时愿彻底惊诧了。
为了她?
太后为了她装病?
太后看向她,目光锐利,“平阳前几日进宫,闹着要皇帝收回赐婚侧妃的成命,被皇帝毫不留情地驳回了,连哀家出面劝说,也被他拿‘金口玉言’、‘君无戏言’给堵了回来。”
她冷笑一声:“皇帝如今,是越发刚愎自用了,可他忘了,他最爱惜羽毛,最怕背上‘不孝’的污名。”
“他才回宫不久,哀家便生了重病,这消息若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议论他?”
“他担不起这个风险,所以,只要你能‘治好’哀家,便是立下天大的功劳,届时你当众提出任何不过分的请求,于情于理,他都只能答应,取消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侧妃名额,正合适。”
宋时愿:???!!!
心中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