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知道姜海是局长，他真以为自己被绑架到某个地下组织的老巢了。
“你没资格知道。” 姜海笑得一脸无害，转身就走，“安心待着，要是想跑？子弹可不长眼。”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反贪局走去。
这次从吕洲回来，他带回了一堆关键证据 —— 月牙湖美食城的账本、高育良与某些人的往来邮件，还有几张压箱底的转账记录。
虽说目前这些证据还不足以给相关人员定罪，但它们就如同未来的炸药包，姜海一个都不想舍弃。
然而，他刚踏入反贪局的大门，整个汉东检察院就像炸开了锅。
季昌明一下子跳得老高，冲过来差点没扑到他怀里：“我的祖宗啊！你可算回来了！”
“你在吕洲干的那些事，现在全网都传得沸沸扬扬！”
“省里已经正式对你下达停职命令了！整个反贪局都要接受高育良的审查！连我都被牵连了！”
季昌明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脸上写满了委屈。
但话音一转，又像是松了口气：“不过…… 你总算是回来了，不然我都要去跳楼了。”
“嗯，没事。” 姜海神色淡定。
有祁同伟提前通风报信，他早就知晓省里那场会议的情况。
“哎哟喂，你这心也太大了！” 季昌明翻了个白眼，“对了…… 侯亮平呢？你不是把他抓了吗，他人在哪儿？”
他环顾四周，发现空空荡荡，根本不见侯亮平的踪影。
“啊？人还在吕洲呢。”
“…… 啥？！”
季昌明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原地。
“你…… 你把他扔在那儿了？！”
“是啊。” 姜海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疯了吧？！你被停职，就是因为抓了他！你现在把他丢在那儿，这不就是给高育良送刀吗？！”
季昌明急得手都开始抖了，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你这是…… 自寻死路啊！”
“放心。” 姜海拍拍他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高育良要查我？正好。”
“我等他，都等了好久了。” 姜海咧嘴一笑，眼神里没有丝毫紧张之色：“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揪出高育良的把柄。”
他还真没想到，高育良居然也盯上自己了。
一想到这儿，姜海就忍不住想笑 —— 这剧情，还真是巧合得有意思。
“什么？” 季昌明一愣，“你要去找高书记？”
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以前姜海跟高育良几乎毫无交集，连句客气话都没说过，怎么现在听这意思，好像两人早就暗中有联系了？
姜海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挥挥手：“行了，李检察长，我得去见沙书记。”
他顿了顿，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去喝杯茶：“反贪局这边要是有什么事，你先帮我看着，等我回来再说。”
话一说完，人就大步流星地跨出了门外。
季昌明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着，愣是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这人不是被停职了吗？怎么看起来跟度假回来似的？
省府大楼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姜海一报上名字：“我要见沙瑞金。”
整个接待厅瞬间安静得能清晰听见空调滴水的声音。
没人敢相信这一幕。
今天才刚下达停职命令，他居然就敢直接冲到省里来见省委书记？
这哪里是找死，简直就是提着脑袋去冒险！
白秘书匆匆赶来，一句话没多问，只淡淡一句：“跟我来。”
推开门，沙瑞金正坐在办公桌后，脸沉得能拧出水。
头一回见姜海本人。
沙瑞金第一眼就察觉——这人跟侯亮平，压根不是一路货色。
侯亮平那类，白白净净，细皮嫩肉，走路都像怕踩死蚂蚁，一看就是养在温室里的官三代。
可姜海呢？
瘦，但不虚。背挺得像钢筋，眼神锋利得像刀片子。往那一站，不说话都带压迫感。
这哪是反贪局长？
分明是退伍特战队长。
沙瑞金心里嘀咕，但脸上一点没漏。
“你就是姜海？”沙瑞金语气凉得跟冰镇矿泉水似的。
话里话外，全是火气。
昌州那摊子事，搅得全省鸡飞狗跳，沙瑞金的脸都快被他打肿了。
“是我。”姜海点头，没低头，没鞠躬，连笑容都懒得伪装。
不卑不亢，像个街头打架都不带怕的硬茬。
沙瑞金心头一跳——还真没见过敢在他面前这么装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吕州干了什么？”沙瑞金一拍桌子，声音拔高，“整个吕州官场差点崩盘！你抓的是人吗？你是在挖省委的根！”
他把责任全扣在姜海头上——毕竟，出了事，下属顶雷，天经地义。
可姜海不接招。
他嗤笑一声，摇摇头：“沙书记，这话真不中听。”
“我是反贪局局长，抓贪官，天经地义。您说我错了？那我倒想问问——贪官不抓，让省里烂到底，才算对？”
沙瑞金一愣。
这人……真敢说。
连李达康、高育良这种老油条，都不敢当面顶他。
可眼前这个姜海，话一句比一句硬，像钢钉砸进水泥里，根本不带转弯。
沙瑞金火气往上顶，但压着没炸。
“你抓了半个吕州的干部，让政令瘫痪、经济停摆！”他声音压下来，却更冷，“你觉得这叫‘正义’？”
姜海耸耸肩，一脸无辜：
“那您说，贪官是不是该抓？”
“该。”
“是不是该一查到底？”
“……是。”
“那我查了，您反倒觉得我错了？”
沙瑞金：“……”
空气，突然凝固了。姜海直接笑出声来。
“沙书记，吕州这摊子事，您真以为是突然爆出来的？”
“我抓的那些人，谁没认？口供摞起来都比茶杯高。”
“吕州现在这德行，你要还跟他们讲什么‘春风化雨’、‘耐心教育’，那不是治病，是等死。”
“您说，还有啥更管用的法子？”
沙瑞金一怔。
他没想到这小子敢直接把球踢回来。
可没等他开口——
姜海啪地往桌上一撂一叠文件。
“沙书记，您先看看这个。”
“全是我在吕州带回来的，一个字都没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