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废矿区的轮廓吞噬得更加狰狞。
冷风卷着砂石，打在脸上生疼。林渊缩在一块被挖空的巨型矿岩背后，这里勉强能挡住一些风。他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下，左臂的伤口在低温下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扎，疼得他牙根发酸。
他扯开那条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布条，翻卷的皮肉在昏暗中显得有些可怖。他没多看，拧开纸包，将老头给的那包药粉一股脑全倒了上去。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痛感猛地窜上大脑，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下颌骨都发出了一声轻响，硬是把惨叫憋了回去。好在剧痛只持续了片刻，一股清凉感便取而代之，缓缓压制住痛楚，翻涌的鲜血也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
他用牙齿和右手配合，重新将伤口胡乱包扎好，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有些脱力。
缓过劲来，他从怀里掏出了今夜的全部家当。
一枚色泽黯淡的劣质灵晶，一枚从狼犬肚子里抠出来的奇异金属碎片，还有后腰那柄刚见了血的短刀。
这就是他对抗这个世界的全部资本，寒酸得可笑。
他捏住那枚灵晶，闭上眼，沉下心神运转起《引气诀》。灵晶里的能量像是脱缰的野马，狂暴地冲入他干涸的经脉。但紧随其后的，是那些如影随形的灰黑色尘埃，它们像附骨之蛆，贪婪地啃食着他的经脉和意志，让他头痛欲裂。
他咬着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从这团混乱的能量中艰难地剥离出头发丝般细微的一缕纯净灵气。
效率低得让人想骂娘。
再这样下去，别说变强，他迟早要被这些灰黑色的鬼东西活活耗死。
他烦躁地停止了修炼，摊开手掌，目光落在掌心那枚冰冷的金属碎片上。入手冰凉，质感奇特，上面的模糊编号像是某种身份标识。
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再次划过那个编号时，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特殊信标……匹配签到地点数据库……】
【特殊签到地点刷新：城西废弃第七生化研究所。】
【签到奖励：“淬体丹”x1，“开山斧法”（残篇）。】
【警告：该区域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并存在大量活跃生命信号，请宿主谨慎前往。】
林渊的呼吸骤然停顿。
第七生化研究所！他听那些老拾荒者提过，那地方比第一人民医院还邪门，是废矿区深处的一块禁地，常年被某个凶悍的佣兵团霸占着。
佣兵团……王五那张怨毒又恐惧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黑蝎佣兵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巧合得让他想笑。
可那奖励……淬体丹！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魔力，在他死水般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炸雷。淬炼体魄，固本培元，这丹药的功效他曾在一本破烂古籍上看到过，或许……这正是解决他体内“因果尘埃”困境的唯一钥匙！
至于开山斧法，虽然是个残篇，也总比他现在这套街头斗殴式的王八拳配匕首要强。不过，系统给个斧法，倒是挺贴心，就是不知道它管不管发斧头。
危险与机遇，又一次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他面前。
去，有极大概率撞上王五的表哥和他那伙穷凶极恶的同伴，下场估计是被剁碎了喂狗。
不去，他就只能守着这可怜的修炼效率，被体内的杂质慢慢侵蚀，最后死在某个没人知道的角落，说不定尸体还会被路过的野狗刨出来当零食。
横竖都是死，一个是立刻死，一个是预约死。
林渊攥紧了拳头，左臂的刺痛不断提醒着他的弱小与无力。他已经没得选了。
他将那枚金属碎片珍而重之地塞回怀里，站起身，目光穿透沉沉的夜色，望向废矿区更深邃、也更危险的方向。
眼神里，再无半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