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了,武媚娘又处死了一批派去寻找李治的探子。
武媚娘将那些支持她的亲信大臣,以李治的名义召入洛阳宫,这个行为自然是瞒不过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的住处,听完手下的汇报,长孙无忌心中隐隐感到了不安。
“去司空府上,告诉他,有急事相商,速来!”
半小时后,李积就来了。
“太尉,不知急着叫我来有何事?”
李积脸色有些苍白,只因去年在李治移驾洛阳的途中得病,加上年纪大了,所以一直没能痊愈。
“懋功兄,你可知陛下已经七日没有露面了。”,长孙无忌沉声道。
李积眼神一凝,“辅机,怎么回事?”
“七天前,宫里传出话,说陛下风疾发作,在休养。可是七天过去了,宫里就没再传出过陛下的消息,我的眼线也没办法进入皇宫。直到今天,我的人就看到皇后一派的大臣进了皇宫。”
李积蹭一下站了起来,“难道陛下已经被那女人给暗害了?!”
长孙无忌听到这话也是心头一颤,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应该不会,武氏还没完全掌控大权,况且她没有兵权,洛阳的兵权如今可是在懋功你手上,她不会这么笨,敢直接害死陛下。”
李积坐了下来,沉声道,“要不我直接调兵闯宫?”
“不可!你这样做会让武氏抓住把柄,万一给你定个谋反罪,你就完了。”
李积冷笑道,“反正我自知身体情况,或许没多少年岁了,能替大唐除去这个女人,用我的命来换也值了!”
“哎哟,不可不可!”,长孙无忌无奈道,“如今武氏在朝中的势力逐渐扩大,临烟阁功臣所剩无几,若是你因此获罪,我们就无法和武氏抗衡了。”
“那要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先帝的大唐落入武氏女之手?那样你我都是大唐的罪人!”
就在两人苦恼该怎么办时,下人来报,“启禀太尉,有人求见,好像是从宫里来的。”
长孙无忌立刻道,“马上带他过来!”
等那人来到两人面前,才发现是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太监。
太监见到长孙无忌和李积,顿时拜倒,“奴婢太尉,见过司空!”
“快说!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长孙无忌急忙问道。
“回太尉,陛下他...失踪了!”
“什么——”,两人猛得瞪大眼睛。
“什么时候失踪的?!”
“七日前,皇后娘娘见陛下许久没来用晚膳,便派人去通知陛下,谁料寝宫空无一人。皇后娘娘调动禁卫军把皇宫搜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陛下的踪迹。为了压住消息,皇后娘娘已经把好批人给暗中处死了。”
“这个妖后!她这是想干嘛!”,李积怒道。
长孙无忌抚须沉思,又问道,“那你可知道皇后娘娘今早召集一些大臣入宫是想做什么吗?”
“皇后娘娘是打算在正午召开朝会,公布陛下失踪的消息,然后让太子殿下登基。”
闻言,长孙无忌和李积感到有些意外。
“除了让太子登基,就没了?”
“额...其实皇后娘娘一开始是打算临朝称制的,但因忌惮司空大人持有洛阳兵权而不得不放弃。”
让人把太监带下去安置后,两人沉默许久。
终于,李积开口道,“辅机,这似乎合理,陛下如今失踪,为了大唐的社稷,理应就是让太子殿下登基以稳国本。”
“你说的对...那且看正午的朝会吧,到时候见机行事。”,长孙无忌重重的吐了口气。
......
正午,洛阳宫含元殿。
群臣聚集于此,时间一到。
皇后武媚娘从后走出,未登御座,立于阶前。
扫视一眼下方群臣,目光最终停留在前排的长孙无忌和李积两人身上。
随即,武媚娘缓缓开口道,“陛下于七日前,于长生殿失踪,宫内搜寻无果。”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死寂。
下一秒,众人反应过来,顿时一片哗然。
“失踪?!”
“禁宫重重,陛下如何能失踪?!”
惊疑、恐惧、慌乱交织在众人的脸上。
武媚娘静立,一个眼神示意,她的心腹、礼部尚书许敬宗当即出列。
许敬宗高声道,“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为大唐社稷计,当立即奉太子殿下即位,以安天下民心!”
其他的武派大臣也陆续出列,齐声道,“臣等附议!请太子殿下即位!以安民心!”
含元殿内安静下来,中立派大臣面面相觑,有人低头思索,有人用眼神交换意见。
好一会,有人站了出来,作揖道,“太子仁孝,当承大统吗...臣附议。”
接着,附议之声渐渐多了起来。
“老臣有异议!”
这一声,压过那些附议的声音。
长孙无忌缓步出列,看都没看脸色阴沉的许敬宗,目光直射上方的武媚娘。
“皇后娘娘,陛下如何失踪?何时失踪?禁卫森严,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杳无踪迹?此事不明,何以轻言立新君!”
长孙无忌顿了顿,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像砸在众人的心上。
“老臣斗胆一问...陛下失踪,皇后娘娘,当真全然不知吗?!”
李积立于司空之位,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一直在死死盯着武媚娘。
许敬宗立刻反驳,“太尉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皇后娘娘谋害不成!皇后娘娘若有异心,又何必公告陛下失踪之事?又何必急请太子即位?”
“急?”,长孙无忌身后,一位贞观老臣冷笑道,“怕是太急了些吧?陛下失踪,生死未卜,尔等便急于拥立新君,你们又是什么居心?”
“太子殿下乃陛下和皇后之嫡子,正位东宫。如今之情,拥立太子有何不妥?难道要坐视朝局动荡吗!”
“谁知道是不是某些人害帝矫诏,欲行不轨!”
武派和反武派的大臣们顿时就吵作一团,唾沫横飞,平日庄重的朝堂此刻犹如市井。
“够了。”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疲惫。
长孙无忌出声制止混乱后,他再次看向武媚娘,一双眼睛锐利逼人,“皇后娘娘,老臣还有一问...太子殿下即位后,娘娘何处?”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武媚娘身上。
武媚娘毫不畏惧的迎上长孙无忌的目光,淡淡道,“太子即位,本宫自当退居后宫。军国大事,一应交予新君与诸位公卿。”
长孙无忌紧紧盯着她,又问,“此言当真?”
“天地祖宗共鉴。”
长孙无忌昂起头,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陛下失踪,臣等五内俱焚。然大唐社稷为重,今请太子殿下,为天下计,即皇帝位。”
“既如此,便依众卿所请。礼部、太常寺速备登基大典...退朝。”,说完,武媚娘转身离去。
百官逐渐散去,长孙无忌与李积两人最后走出宫门。
“辅机,你真的信她?”,李积问道。
长孙无忌幽幽道,“今日之势...不可挡”
“哎,只怕这朝堂,往后更难安宁。”
“一步一步走吧。只要兵权仍在我们手上,太子名位已定,她就不能明着来。”
“辅机,你说...陛下还活着吗?”
“或许只有天知道了。”
李积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墙,叹息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