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探消息，刘兰下工先到赵春燕家。
远远瞧见厨房屋顶冒着细烟，心里有底。
加快脚步。
顾连深正在厨房烧火，顾连云做饭菜。
顾连渊在院子里玩。
听到敲门声，立刻跑去开门。
“小渊，爸爸妈妈在不在家？”
刘兰牵着顾连渊的手，笑着问。
顾连渊大声唤了一句“奶奶”，瞥了一眼握住他手腕的手。
又黑又脏。
那个女人要是知道他的手变成这样子，肯定会嫌弃。
“不在，你怎么来了？”
他轻轻地扭动两下，挣脱开，望着手腕上泥巴，嫌弃的眼神一闪而过。
必须洗干净。
他又是那个香喷喷的顾连渊。
“有点事找你爸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刘兰没注意他的表情，一心只想着套消息。
“不确定，也许回来，也许不回来。”
那个女人今天会回村，他爸肯定会回来。
可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以前他和哥哥肚子饿扁了，拿着他爸给的钱，却从没有好好待过他们三兄弟。
不报复就不错了。
还想让他泄密。
绝对不可能。
“你妈没在家？”刘兰顿了一下。
“没在，你找她有事？”
“奶奶只是关心一下你妈妈，我还以为她在给你们做饭，就过来看看。”
“是大哥二哥在做，她每天很忙。”
顾连渊眼珠子提溜转了几下，咧嘴道：“奶奶，我和哥哥都不太会做饭，要不中午跟你回家吃饭？”
刘兰急忙摆手：“小渊，你也知道爷奶的情况，家里不是我们做主，粮食米面都是你大伯娘收着，爷奶无能为力。”
顾连渊笑眯眯：“奶奶没有米面，总有钱吧？你拿三块钱给我和哥哥，我们去找村支书换吃的。”
“奶奶没钱，你哥不是在做饭，等会吃你哥做的，奶奶还要回去给你爷爷做饭，先走一步。”
刘兰逃也似的离开，走出院子，回头见顾连渊正笑眯眯的望着她。
加快离开的脚步，知道看不到顾连渊才狠狠松了口气。
这孩子去城里了，人学精了，以前不给吃的哭丧个脸，不会多说什么。
现在居然还问她要钱买吃的。
还是三块。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他知道三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吗？
跟去城里还没一个月，就学会大手大脚。
小孩子一开口就是三块，老三两口子花钱还不知道怎么大手大脚。
肯定是被老三那个又蠢又懒又狠心的媳妇带坏了。
也不知道那三千块，还剩多少。
心疼得厉害。
顾连渊望着奶奶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拴好院门，怒气冲冲跑进厨房。
“怎么了？”
顾连深瞧见他心情不太好，止不住问道。
“大哥，二哥，那个女人以前说的是真的。”
“奶奶哪怕收了爸爸十块钱，也不想给我们买吃的。”
“她刚才问爸爸他们在不在家，我说不在，然后我趁机跟她说，我们跟她回去吃饭。”
“她推脱到大伯娘身上，说什么粮食是大伯娘在管。”
“我继续试探，让她拿三块钱给我们去买饭吃，她借口要给爷爷做饭，跑了！”
“哼！她原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但凡对我们好一点，没有三块，给我们三毛，让我们去村里买三毛钱的红薯，也够了。”
“可见，她拿钱不办事，对我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顾连渊眼里闪过恨意。
那个女人和他们无亲无故，还知道要给他们吃饱和暖。
他们当爷奶的，除了爸妈，关系最亲的人，对他们却不管不顾，叫他如何不恨。
最恨的是明明爸爸有给他们钱，他们却当做不知道，对他们三兄弟也只是偶尔的关心。
十块钱，能有一块钱用在他们兄弟身上，他都不会那么恨。
永远用大伯娘当借口，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真对他们好，哪怕没有粮食，去山里摘点野菜，给他们煮野菜汤也行。
可是爷奶并没有。
他必须想办法把钱弄回来。
那些钱是他们三兄弟的，爷奶想都别想。
顾连渊能想到，顾连深和顾连云自然也能想到。
他们想得更多。
如果那个女人没来，而肥婆死了。
爸爸没转业，爷奶会照顾他们吗？
答案是否定的。
甚至很可能，每个月的二十块也会被爷奶以照顾他们为由。
霸占。
他们以后的日子只会过得更加艰难。
人，经不起对比。
一对比，立马分出好坏与善恶。
爷奶对他们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大伯娘，只是大伯娘，毕竟她有自己的孩子要养，只是可以理解几分。
哪怕自私一点，也是为了家里的四个孩子。
可爷奶只要顾好自己。
大伯娘的孩子是她的孙子孙女，难道他们就不是了？
顾连深被深深打击到。
顾连云还好，他早就看透了。
好不好，看平时就知道。
爷爷奶奶对大伯娘家的孩子，比对他们更亲近。
分家两年，爷奶来看他们的日子，屈指可数。
他不信，他们三兄弟在家里过什么日子，爷奶不知道。
村里谁都知道，爸离得远，管不了；肥婆是个蠢的，只顾娘家，不顾孩子。
真关心他们，哪怕是过来警告一番。
肥婆也不敢把太多东西拿回娘家，他们也不会过得太差。
他，对他们早不抱希望。
只是没想到多加了一条，拿钱不办事。
顾连云踩在凳子上，翻炒大锅里的菜。
“他们对我们不好，但也从没使过坏，就这样吧！”
“以后少来往！”
顾连深低头，继续切土豆。
“你们不生气？”顾连渊不明白。
“生气也没用，你还能对他们做什么不成？”
顾连深没看他，手上的动作愈发熟练。
土豆丝大小差不多。
舀来一盆水，将土豆丝放进水里洗去淀粉。
“我想把钱拿回来！”
顾连渊捏了捏拳头，想占他们便宜，没有那么好的事。
一个月十块，两年二百四十块。
那个女人快一年的工资。
她那么懒，却还是每天到处跑，每天累成狗。
他要是能把钱拿回来。
她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累？
顾连渊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立刻想到办法去拿。
可不能让他们白白占了便宜。
还有大伯一个月五块，两年一百二。
敢不给，他就写信举报。
“不行！”顾连深拒绝。
“为什么？”顾连渊不懂。